好一個奸詐的蕭逸之!
好大一個陰謀!
……
大堂中的蕭逸之滿臉微笑,想到白言蹊在路上同他說的那些話,情緒極為高漲。
“各位從京城跋山涉水遠道而來,為的定然是新式算學。而如今放眼全國,唯有徽州書院出現了新式算學,並且蕭某人可以在這裡保證,新式算學中蘊藏的奧秘遠非方程式一種,我們徽州書院已經任命算科博士白言蹊和宋清著手編制新式算學的書籍。”
“在各位到來之時,新式算學的簡版書籍已經印出,年節一過,徽州書院算科堂將原地解散,成立專由算學人才凝聚的算學院,為我徽州書院改制邁出至關重要的第一步。之後還將陸續成立經學院、律學院、醫學院、藥學院、工學院等,歡迎各位監生介紹有志於從事治學研究工作的同道中人前來。”
“徽州書院算學院門朝八方,納八方算學之才,立志於引領天下算學之先流,開闢‘天下算學看徽州’的新格局!請各位英才多多支援!”
蕭逸之心裡那叫一個爽快,他對白言蹊的感激無以複加,若非建生祠這種事情太過驚世駭俗的話,蕭逸之都想給白言蹊建個生祠日日夜夜香火供奉了。
在從朱冼紅梅苑中出來的那一日,白言蹊便想到了‘聚勢’這個關鍵之處。既然如今的朝廷這般重視人才,那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放手一搏便是!
如果徽州書院能夠成為天下算科學子心中的聖地,那哪裡會有人敢質疑徽州書院的算學底蘊?天下算學英才都會往徽州書院彙聚而來,不出三年,徽州書院的算學院就能比肩國子監,不出五年,徽州書院的算學院就能超越國子監,成為算學界的領軍勢力!
當晚,白言蹊便熬夜寫了一份名為《徽州書院五年計劃》的書,讓白爭光連夜送到了蕭逸之的春蘭苑,而後便有了今日的這一幕。
在《徽州書院五年計劃》中,白言蹊詳細闡述了徽州書院將來五年的發展方向:徽州書院新成立的算學院將不僅為朝廷培養算學人才,而且要讓這些人才學以致用,將學到的算學能力用在解決問題上來。
身為一個府城內頂級的書院,堪比前世省部級直屬高校,目光怎麼能夠侷限在培養人才上?為國家為朝廷分擔壓力,為社會為百姓提供服務才是最應該做的好嗎?
在聽朱冼說了兵部工部吏部戶部有積壓很多年的問題亟待解決之後,白言蹊的腦子就迅速轉了起來,這些積壓的問題就和前世國家急需要攻堅的重大專項課題一樣,屬於徽州書院算學院能夠接到的縱向課題,由六部出錢,徽州書院算學院為他們解決問題,二者一家出錢一家出力,配合完美!
六部之中的問題積壓多年,足夠徽州書院消化很長時間了。
等到六部的問題全都解決完之後,算學院還可以面向那些有錢的商人進行挖掘,透過算學幫助那些商人解決實際問題,提出商業模型與商業模式……算學作為理工科的奠基學科,能夠做的東西太多了。
白言蹊以算學為例,提筆落筆間,洋洋灑灑寫下數千字。她從算學講到了自然科學,提到了成立專門的醫學院和藥學院專攻各種疑難雜症和配藥制藥;成立專門的農學院來負責為百姓篩選優質種苗,提高糧食産量,解決饑荒問題;成立專門的工學院來攻克粗鹽提純的問題,琢磨研究如何找礦的問題,土地孕萬物,工學院的學子若是能夠發現找礦成礦的規律,那絕對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工學院的學子還能研究造橋修路,修建萬丈高樓……哪件事不是國之大幸?民之大幸?
除此之外,白言蹊還在《徽州書院五年計劃》中提到了徽州書院‘硬體’上的改革:天下讀書人都因為書價昂貴而無法飽讀酣暢,若是徽州書院能夠建立這個朝代的第一所圖書館,那絕對是徽州讀書人的幸事,而且徽州書院也可藉著圖書館豐富的藏書培養全面發展的人才,還有強健讀書人體魄的蹴鞠場……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從教育到管理,從改革到進步……蕭逸之看著白言蹊寫下來的那些條條框框,心潮澎湃,當晚就失眠了,足足消化了一日才從狂喜中回過神來。
蕭逸之將白言蹊給他寫的東西藏好,連朱冼都沒有告訴。
第二天,蕭逸之就順著白言蹊給出的《徽州書院五年計劃》捋出了第一年必須做的事情:先成立算學院,之後再根據算學院的發展情況決定要不要成立工學院、醫學院、農學院等。除此之外,他必須盡快將圖書館成立起來,最好是等年末的時候就落實,到時候他上報朝廷的年末述職總結上也能多新增一筆,足以保住他的位置,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帶領徽州書院沖入國子監年榜的前五。
蕭逸之想了很多,從國子監中挖人只是他眾多計劃中的一小步。
白言蹊聽著包廂外蕭逸之的說話聲,嘴角微勾,一口將杯中的狀元釀飲下,如今腰牌已經到手,八百石俸祿算是保住了,她這口酒喝的格外舒心。
祖興臉色陰沉如水,低著頭不知道琢磨什麼,倒三角眼中時不時有精光閃爍,將一口狀元釀飲下,嘿嘿一笑,看向白言蹊的宋清。
“白博士,宋博士,你們倆同徽州書院的任職文書應當還沒有簽吧!要不你們考慮考慮國子監?只要你們來國子監任職,京城的府邸我為你們各自準備一套,除卻朝廷每年給你們發的八百石俸祿之外,國子監每年還可以再給你們七百石俸祿,湊足一千五百石。不過你要將你準備好的新式算學書籍都帶到國子監中,這樣的條件你們認為如何?能否動心?”
白言蹊笑笑,眼睛似有些許迷醉,盯著精緻的酒盅邊沿看個不休,痴痴地笑著,沒有正面回答祖興。
宋清看一眼白言蹊,他沒有繞彎子,選擇實話實說,“多謝祖老厚愛,我心屬新式算學,而我的新式算學是同白姑娘學到的,所以我與白姑娘共進退。若是白姑娘要留在徽州書院,那宋清定然不會離開,可若是白姑娘要前往國子監,那宋清也定會隨行。”
朱冼冷哼了一聲,聽得宋清脊背一僵。他早先便能猜到,如今這樣說了之後,定然會得罪朱冼和蕭逸之,但是他無愧於心。
值得他宋清追尋的,唯有心中的算學大道。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精通算學的人,他又怎麼捨得錯過?
祖興聞言,哈哈大笑,戲謔地看向朱冼,“老東西,怎麼樣?蕭逸之想從我國子監中挖人,我國子監同樣想從徽州書院裡挖人。你們挖一些監生過來,於我國子監不過是少了一些學生,可若是我挖了你們的算科博士,我倒想看看你們徽州書院成立的算學院該如何辦?”
“若是群龍無首,你這算學院如何開的下去!”
祖興一掃心中的鬱悶,見白言蹊只是低笑,並未給任何答複,再次加重了誘.惑的砝碼,“白博士,若是你覺得一年一千五百石的俸祿不夠,我們還可以再商議,只要你來國子監算科堂,我為你大開方便之門!”
朱冼的臉色越發地難看了,心中一邊暗暗期盼白言蹊不要動搖,一邊咬牙切齒地罵了蕭逸之幾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才試圖柔和下僵硬的面龐肌肉來,給祖興紮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