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芸竹想笑,又覺得印璇太可愛,抬手撫摸她的腦袋。
“不會不要你的,難道你不想有人陪你玩嗎?”她調整姿勢,和印璇並排靠在床頭,“是我們家裡新增新成員,可不是鬧分.裂。”
這下印璇不說話,光顧著咂嘴。她的五官依稀能看出印芸竹的影子,落魄失意時容易讓人聯想到印芸竹小時候。
思緒飄忽,莫名回到印璇誕生的夏天。單松月估計也沒想到還會再添一女,熱天時摟著懷裡的嬰兒哄睡。
剛出生的小嬰兒臉頰肥嫩軟乎,無論哭還是笑都很招人喜歡。印芸竹那時才剛成年,含.住棒冰坐在沙發旁,想和單松月聊些上大學的事宜,被後者敷衍過去。
說不失落是假的,加上沒有從小長到大的情分,她對印璇的到來並沒有太多驚喜,反而感到壓力與負擔。可到底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那點隔閡隨著相處漸漸被磨平了。
印璇沒有錯,不該把那些陰暗施加到她身上。
理智回籠,印芸竹環住屈起的膝蓋,感慨道:“當時你出生,我也看你不順眼。”
“這些話姐姐你講了一萬遍,我耳朵要起繭子啦!”印璇揉了揉耳垂。
“可是最後,還不是被我的可愛折服?”她厚著臉皮自誇。
印芸竹笑:“是,小璇璇最可愛。”
她默默看印璇吃糖,汗津津的後背被冷風吹得舒爽,心頭的燥鬱隨之蒸發。見把小孩哄好,她想起江夢合還在客廳,怕她和單女士合不來尷尬,準備起身去看。
袖口被攥住,印璇嚼碎嘴裡的糖,支支吾吾道:“姐姐,你很喜歡小孩子嘛?”
“我倒是無所謂,但江江姐姐喜歡,”印芸竹耐下性子,“她沒有親人了。”
母親病逝,父親在牢獄,唯一的愛人便是自己。在江夢合提出想要領養孩子時,她就把未來的路考慮好了。
既然她喜歡,去福.利院看個最閤眼緣的,到時候改姓隨江,也能讓那孩子的羈絆和江夢合更深些。
江夢合有過陰暗不堪的過往,印芸竹希望她能振作,同樣想讓她明白,除了自己,這個世界上還有治癒人心的親情與友情。
可惜鄭欣悅因家庭和她疏遠,剩下的朋友投身工作抽不開身。
衣袖又被扯了扯,印璇嘟嘴咕噥:“那——好吧。”
這句話往往伴隨著妥協,印芸竹上身前傾,認真聆聽她接下來的話。
小姑娘跪坐在床上,手掌抵在嘴邊,像要訴說一個秘密。
“我要小妹妹。”
“當然啦,”印芸竹心被戳出柔軟的凹陷,“和你一樣可愛的妹妹。”
“這還差不多。”印璇的臉上重又浮現燦爛的笑容。
離開臥室,印芸竹闔上房門,聽到廚房傳來瓷器碰撞的尖銳,嘩啦啦的水聲伴隨聽不清的低語。
走近去看,女人頎長的背影映在推拉門上,稜格將等比例身材襯託得完美。與單松月忙碌不同,江夢合哪怕做家務,也一派閑適優雅。
“小江你去客廳吧,這裡有我就行,”單松月的語氣不像先前生硬,“你就不是下廚房的料,可惜這手了。”
天成小區位於泉城老區,若非臨近學校,近兩年房價根本不可能炒得這麼高。可惜水管和樓道老化,平時維護費不少功夫,更不要說安裝笨重的洗碗機。
單松月對新興家電接受一般,加上買來的碗碟花紋容易掉,久而久之打消機器代替人工的年頭了。
江夢合挽起袖口,露出半截皓白的手腕,聞言還想解釋幾句,印芸竹推門而入。
“廚房油煙大,你痊癒沒多久,少往這裡跑。”
“對對對,快去歇息吧。”這句話顯然勾起單松月的回憶,她揮斥小雞似的將兩人趕出廚房。
客廳懸掛的彩電迴圈播放歡快的動畫片,松軟的沙發是躺過的痕跡,印芸竹細心理平褶皺,拉著江夢合坐下。
“我帶你回家,可不是做家務的。”
她不贊同撇嘴,捧住女人的雙手。潤濕的指腹沾上水珠的涼意,沁入掌心的還有洗潔精的檸檬香氣。演藝圈那麼矜貴的人,如今居然為了得到認同做到如此地步。
印芸竹垂頭,將江夢合的手放到嘴邊哈氣,又快速搓動。
“我怕單姨以為我虐待你。”
“那也是應該的,我平時宅在家裡閑著沒事,做點家務怎麼了?”印芸竹壓低音量,“再說了,平時你虐待我還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