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輕笑,眉眼彎得像細長的弦月:“這還算突然?之前就有這種想法,只不過你沒放在心上。”
她慣會開這種玩笑,印芸竹反駁,整個人倒在她肩頭哼唧:“我以為你開玩笑的,再說這些不用特意去做啊。”
她整天清閑,一本書完結能歇息四五個月。假如她們想要騰空出去玩,全憑江夢合那邊的安排。
“我等不及想過二人世界,”電梯到了,江夢合抬起小推車頭朝外走,“以後如果有孩子,豈不是沒時間?”
這些話印芸竹從沒聽過,她的心頭生出幾分異樣。
“你想要孩子?”
“都行,但單姨喜歡,我們總得給她交差。”相較於印芸竹的驚訝,江夢合淡定許多,彷彿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電梯門關上,走廊兩側的窗戶落下碎金般的光斑。印芸竹踩著磚縫,走在前面的江夢合熟練地輸入公寓密碼。
女人纖長的背影投射在牆面,垂落的發絲略顯毛躁,隨細微動作搖曳著。
印芸竹上半身壓.在扶手上,靜靜盯著她:“我以為你不會喜歡孩子。”
盡管江夢合性子溫柔平和,然而瞭解她的人都知道是表象。很難想象擁有孩子後,她會耐下性子哄人。
“以前也不喜歡,看見小璇改變想法了,”江夢合回頭,“她像小時候的你,很可愛。”
“說得你好像見過小時候的我一樣。”印芸竹嘟噥。
門剛敞開一條縫,橘黃.色的條紋爪子伸出來,在嗅到陌生的氣味後,忙不疊縮到角落裡。
一回生二回熟,小魚不再像初次那樣應激撓人,印芸竹至今還記得小貓在江夢合肩膀上留下的紅痕。
她像往常把東西擺放在玄關的櫥櫃上,包裝盒碼得整整齊齊,逐漸把空蕩冷清的家填滿。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看著破土而出的萌芽,生活慢慢有了盼頭,而不是一望到底的死水。
接下來的幾天,江夢合投身於工作中,忙碌到幾乎不見人影。每次回家都是淩晨三四點,正是印芸竹陷入熟睡的時刻。
等早上起來,她只能觸碰到床單的餘熱。
對此,印芸竹深深嘆了口氣。她起床摸索拖鞋,揉著惺忪的睡眼挪向衛生間。
翻看天氣預報,泉城高溫來襲,近兩天會有一場暴雨,和單松月約定回家的日子正是今天。
鏡中的女人發絲淩亂,衣領不規整地垮在肩頭,脖頸泛著還未退卻的吻痕。她接水漱口,伸了個懶腰換下睡衣。
繫好腰帶準備出發,外面傳來開門聲。印芸竹出去,見江夢合握著臺本回來。
“今天有空,我們出去吃?”她風塵僕僕,摘掉墨鏡,眼下帶著通宵後的疲憊。
盡管習慣她早出晚歸,印芸竹依然心疼。她張開手臂抱住人,聲音藏在衣領下有些發悶。
“你忘了今天我回去吃?”
她仰頭,兩人鼻尖碰到一起,像小動物互相嗅著熟悉的氣息。
聞言,江夢合蹙眉,懊惱嘆氣:“這幾天忙忘了,要不我送你過去?”
“那你中午吃什麼?”印芸竹攬住她的脖頸,樹袋熊似的亂晃,“難得你空閑,要不我把那頭推了?”
“不行。”
江夢合果斷拒絕,抵住印芸竹的肩膀拉開距離:“你們感情好不容易回溫,得好好把握。”
知道沒辦法矇混過關,印芸竹鼓起雙頰,洩氣似的耷在女人身後:“好嘛。”
“把你送過去,我中午去樓下吃。”
這麼一想,江夢合孤獨得像空巢老人,印芸竹腦海浮現她躲在角落默默用餐的情景,心生憐愛。
但再怎麼樣也是兩頭為難,拗不過江夢合,她只好乖乖坐在副駕駛,繫好安全帶。
天成小區坐落於泉城的老城區,近兩個月有改造計劃,周邊的圍牆刷上漆煥然一新,加上附近孩子的身影,矗立的建築與繁盛的街景跟著明媚起來。
和江夢合道別,兩人黏黏糊糊說了好一會兒話,然後印芸竹被對方目送進樓梯間。
忐忑站在門前,出入平安的地毯因時間長顯髒,白牆上糊滿開鎖公司與下水管道的小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