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交疊絞在一起,印芸竹抱頭沉默。偌大的機場空蕩蕩,行李轉盤的運作聲也停了。還是工作人員過來提醒,她才拖著行屍走肉般的身體坐上計程車。
江夢合會不會覺得自己欲拒還迎,很沒原則?倒貼是前任之間最忌諱的事,毫無保留的尊嚴只會被碾碎一地。
就這樣渾渾噩噩在公寓下車,印芸竹付完錢後,準備先回家泡個澡,放空思緒再去想後面的事。
狹窄的鐵欄門上綴著公寓名,往裡走會經過一片苗圃。漆黑的夜幕下,像只蟄伏的野獸。
每回晚歸經過這條路,印芸竹便會加快腳步。可今日心事太多,潛意識裡放鬆的警惕,也容易留下隱患。
被拉得斜長身影攀上臺階,自動與苗圃融為一體。踩在小路上的腳步錯落,漸漸能聽出來自身後的動靜。
印芸竹本就敏感細膩,疑神疑鬼朝身後望去。路燈在底下照出寸方光亮,彷彿那裡本該站著個人,默默盯著自己的背影。
空無一人。
她加快腳步,到後面甚至小跑起來。直到沖進公寓樓的大廳,才鬆了口氣。
燈光照得宛若白晝,提起來的心漸漸放下,印芸竹暗罵自己沒出息,又特意站在門口回望來時的路。
她的獨居生活向來謹慎,為此特意在入戶門旁安裝攝像頭,無論誰敲門,都能從室內的螢幕看到人臉。網上所說的安全指南,真正實操起來可行性不大。
幸好家裡還有個小東西。
小魚似乎剛睡醒,抖擻精神伸了個懶腰,橘色的短毛看起來柔順有光澤。印芸竹拉起窗簾,隔絕外面濃稠的黑,總算對自己的溫馨小窩有了實感。
放好洗澡水躺進浴缸,她舒爽長嘆一口氣,突兀的鈴聲回蕩在狹窄的空間內。
“怎麼不回訊息?”
霧氣遮住螢幕的備注,印芸竹點選接通,江夢合的嗓音自那頭傳來,音調帶有惺忪的倦意。
彷彿兩人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她調回聊天介面,才發現上飛機前收到一條訊息。當時開啟了飛航模式,導致完全錯過。
“我手機沒訊號,接收不到。”
“你回泉城了?”江夢合詢問。
“嗯,剛下飛機,現在在家裡。”印芸竹雙膝並攏貼在臉頰處,用手按壓池底的腳趾。
“那……酒醒了嗎?”
話題終於繞回來,勾起她不太美妙的回憶。
“舒服多了。”印芸竹悶悶回答。
“醒了就好,不打擾你休息了,晚安。”
她本以為江夢合會解釋,與自己鄭重聊聊傍晚的事,然而對方只是單純來道晚安。
這讓印芸竹感到輕松,至少懸在頭上的利刃短時間內不會掉下。比起開誠布公聊天,她更希望能夠輕松地揭過話題。
“晚安。”她輕聲回應,那頭已經結束通話電話。
彷彿兩人又回到最開始的樣子,各自忙碌,只有事後才會來兩句不痛不癢的寒暄。
將手機扔到板凳上,印芸竹雙手環住膝蓋,默默躲進浴缸,任由水面攀升沒過耳下,直至頭頂。
接近一週沒聯系江夢合,兩人就像不會相交的平行線,整理各自繁亂的私生活。
印芸竹把貓包開啟,把毛絨絨的胖橘塞進去,拉上拉鏈拎到副駕駛上,自己則繞到另一頭開車。
正值星期天,印璇沒上學,和單松月在家做手工。印芸竹進門時,就見母女兩邊開著電視,邊對手上的纏花愁眉苦臉。
“怎麼突然想起來做這個?”她放下揹包,把小魚放出來。
靈敏的身子瞬間竄進沙發底下,貓的記性似乎不大好,即便回家頻繁,小魚依然無法完全融入這個家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