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當時的場景,後悔倒談不上。只是任妤一事令印芸竹覺察到,心底對江夢合的微妙情緒變了質。
算不上喜歡和熱烈的愛,本能又排斥她和別人染上。她漸漸迷戀夜深人靜時,身旁有個願意陪伴的人。
印芸竹似乎明白,她的愛和性並不能像對方那樣完全分開。然而一段關系摻雜太多,天平勢必會向情感零落的人傾斜。
掌心抓不住的沙,就及時揚掉。她缺乏足夠的安全感,如果不能牢牢攥在手裡,寧可不要。
嘴上勸了一遍又一遍的道理,又沒出息地從心想念。
身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單松月敞開推拉門:“外面不冷啊?感冒沒好就開始嘚瑟……”
印芸竹抑制住情緒,轉頭道:“等小璇一起過來。”
“我好啦。”印璇噠噠噠跑過來,接過遞來的仙女棒。
“玩一會兒趕緊進來,最近流感嚴重,小心感冒。”
單松月叮囑兩句,就回客廳和老朋友煲電話粥。陽臺上蹲著一.大一小,印芸竹點燃打火機,藍色火苗跳竄,沿著細長的棒子上攀。
滋滋啦啦的小火花爆開,在空中劃出道道明亮的軌跡,確認安全後,她才將仙女棒遞給印璇。
小姑娘開始小心翼翼,習慣後大著膽子作畫,微芒映入她的眼底,也照出印芸竹晦暗的臉。
“姐姐,你好像不開心。”一根燃燒殆盡,印璇說。
“這你都能看出來?”印芸竹托腮,故作驚訝。
“是啊,”小姑娘兀自拿起新的仙女棒,“我都猜到了,一定又是想上次在洗手間,你分手的事情。”
印璇比劃個不規則的愛心,又從中間斬開,說得煞有介事。
印芸竹食指按住她的腦門,後者重心不穩坐在地上,就見親姐居高臨下說。
“腦子裡淨想些亂七八糟的,這點小聰明怎麼不用在學習上?”
“看你為情所困,當然要安慰啦,”印璇甚至會用成語,說得一套套,“沒事,我也剛和女朋友分手。”
“你還有女朋友?”印芸竹質疑。
她只當小孩追趕潮流,沒放在心上。
“我怎麼就不能有女朋友?”被看扁的印璇不服氣,揚起語調,“就許你有,不準我有?”
音量一.大,隔著陽臺門,沙發上的單松月聞言看過來,嚇得印芸竹連忙捂住她的嘴。
“你真不怕被打?”她壓低音量警告。
印璇說的話媽也許不在乎,可涉及到自己的戀情,單松月比誰都著急。即便育孩散漫又開明,但也絕不會接受她和一個女人。
意識到說錯話的小孩瞪大雙眼,不敢吭聲。
幸好單松月只是狐疑掃了眼,就又繼續和人打影片。
兩人在陽臺玩了一會兒,直到印璇打起噴嚏,印芸竹起身,準備進臥室給她披件外套。
路過沙發,單女士突然勾住她的腿,然後神秘兮兮沖她招手。
“怎麼了?”她走過去,卻見對方的手機螢幕上顯示一張照片。
男人年紀看著不大,國字臉戴一副金絲框眼鏡,給人斯文又幹淨的感覺。
見到照片的瞬間,她下意識皺眉:“這什麼啊?”
“嘖,”單松月不滿打了下她的手臂,“這是你王阿姨家的侄子,在國企上班,去年剛在市中心買了套房子……”
王阿姨是單松月的同事,兩人在同個組教書。
料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麼,印芸竹及時打住:“媽,快跨年了,就不能聊點開心的話題嗎?”
她實在不想每次回來,就要被拉著過問感情狀況。尤其最近和江夢合那檔子事,讓她對這方面更加抵觸。
單松月不樂意了:“怎麼就不開心了?你也老大不小,以後萬一我走了,誰來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