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熙陽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都沒聽見:“那……澄清宣告什麼時候發?”
從剛開始,兩方就沒誠心達成合作。任妤有點小聰明,想背靠江夢合好乘涼,又發通稿暗暗拉踩營銷,至於流出來的照片,壓根沒打算留著。
被江夢合耍了以後,一怒之下幹脆聯系工作室發全發出去,又見雲娛果真害怕,得意洋洋時上門要挾。
見她們被牽著鼻子走,藉此討價還價。可惜她不夠聰明,算盤偏偏打在了江夢合的身上。
又正逢她和印芸竹吵架。
“不發了。”江夢合抬手,示意葉熙陽將工作手機拿過來。
然後直接登上微博大號,回複任妤那條對照片的回應。
【不熟,沒戲,別蹭】
臨近元旦,溫度驟降,道路邊的行人披著厚重的外套,走在這座陷入冬眠的城市。
一連幾天,江夢合沒再收到印芸竹的訊息。她知道後者內斂又面皮薄,回回需要自己主動。
暮色降臨,天際線被墨色暈染模糊,逐漸吞沒瑰麗的橘紅。女人坐在車裡,看向手機上鮮豔的紅色感嘆號。
原以為只是像上回那樣鬧脾氣,不曾想走得如此決絕。
電話關機,訊息發不出去,她憑借記憶中的路線,停在印芸竹的公寓樓下。
昏暗之中,唯獨螢幕的光亮映入女人的眼底。她扶額嘆氣,一遍又一遍重複無意義的撥通。
明知道打不通,江夢合在這方面又充滿毅力。每當冗長的嘀聲燃起心中的希冀,就又會被冰冷的女聲澆滅。
真生氣了。
想起那天的口不擇言,她心頭浮現幾分懊悔,莫名的情緒像絲線纏繞在心髒,窒息感悶 在喉嚨裡,堵得呼吸不暢。
或許這幾天反思,心底的不平衡總讓江夢合覺得對方不知好歹。當初說好互不幹涉的關系,怎麼又演變成如今的佔有慾作祟。
自我消化一番,她又學會了換位思考。
算了,印芸竹哪怕真的作,自己遷就又怎樣?總歸身邊這麼多年唯一一個。
望向印芸竹公寓的窗戶,漆黑得和夜色融為一體,她想。
與此同時,天成小區。
客廳內溫馨暖和,靠牆立式空調上垂吊的綠蘿根莖搖曳,為昏黃的光線綴著一抹綠。
正中間的茶幾上鋪著防油墊,鍋內煮著的紅油湯汁咕嘟咕嘟冒泡。印璇吃得滿臉冒汗,正要再夾起菜葉,被單松月用筷子戳回來。
“吃旁邊的清湯鍋,不能吃辣還逞強。”單松月嫌棄,把下好的蝦滑盛進印芸竹碗裡。
“姐姐能吃,我也想吃。”小孩撅嘴,不滿抱怨。
“我看你是想吃龍肉!”單松月一頓教訓,小蘿蔔頭老實不少,啃著碗沿直勾勾盯著鍋裡的菜。
和江夢合失聯的幾天,印芸竹留在這裡。一想到回家後,進入客廳和臥房,難免勾起過往的回憶。
明明只是短暫出現在她的生活,卻像洇入白紙的墨漬,滲透到無法根除的深處。
好在今年的最後一天,一家三口圍在桌前吃火鍋,被困住的情緒一時獲釋,在熱氣騰騰的晚飯前消融得徹底。
印璇被燙得嘴唇發腫,又總愛揉眼睛,被單女士帶去沖洗。
印芸竹則收拾好碗筷,抹完桌面去拆前幾天買的仙女棒。
泉城禁止燃放煙花,奈何印璇吵著鬧著要,她只好在網上下單一箱,想著待會去陽臺放。
窗戶沒關嚴,冷風從縫隙鑽進來。她蹲在地上,去看遠處商區的燈火。
這時候商場最繁華熱鬧,廣場還有主辦商搭建的舞臺。彩色射燈在寂寥的夜幕投放一串光束,為辭舊迎新的一天增添儀式感。
印芸竹沒由來想起江夢合。
她從小老實文靜,感情方面雖然一竅不通,但也知道從一而終。難免在每回事後想兩人的未來,最好的結果是和平分開,漸行漸遠。
不歡而散屬實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