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我的風大局長,你都說了八百遍了。”隋淩盤腿坐在地上,“你去吧,我給你看著,到時間了就叫你出來。”
風惠然深呼吸了一下,抬起手輕輕觸碰到了天柱。天柱觸手冰涼,將他拉回了一段記憶中。
已長成翩翩少年的淚珠兒敲響了一間內室的門:“娘娘,我進來了?”
“來吧。”
淚珠兒推門進入,見四下無人,便走到女媧的蛇尾旁,將蛇尾抱起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摸著上面的鱗片。
“又撒嬌?”
“這裡只有我和娘娘,撒嬌又不會被看見!”
女媧輕輕抬了一下蛇尾,說道:“找你有正事,坐好了。”
“噢。”淚珠兒不情願地將蛇尾放在了地上。
“我要帶小石頭出去一段時間,宮裡的事情要暫時交給你了。”
“娘娘要去哪裡?”
“去找五彩石。”女媧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到了這一天。”
“娘娘,你不是跟我說你錯了嗎?那小石頭他……”
女媧用蛇尾輕輕拍了拍淚珠兒的手臂,說:“他既已化形,自然是沒辦法補天的。但天地之間尚有許多並未化形的五彩石,我這次也並非為了收集,只是標記一下位置,若真有那麼一天,我會用那些五彩石來補天。帶著他去,只是因為他能很快地找到同類。”
“娘娘……”淚珠兒抱住女媧的蛇尾,“如果那時補天石不夠怎麼辦?小石頭他會不會死?”
“不會。”女媧輕柔地說,“他是靈,在天道之外,他不會死。”
“那你呢?”淚珠兒追問。
“天神總是會死的,只是早晚而已。”女媧用蛇尾將淚珠兒攏到了自己懷裡,“小淚珠,這是註定的。你看盤古大聖那樣厲害,最終不也是隕落了嗎?我會死,伏羲會死,有巢他們也會死,許久之後的某一天,你也會死。對我們天神來說,死並不是消失,而是換一種方式存在。你看盤古大聖,他生出了我,化成了世間萬物,他還在呀,對不對?”
淚珠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伏在女媧的懷裡痛哭起來。
那一瞬間,旁觀的風惠然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悲慼,他像被電擊一樣,猛地將手從天柱上抽開,踉蹌著後退兩步,驚詫地看向天柱。
隋淩上前來扶住他,問道:“怎麼了?”
“天柱裡的東西,都是真的發生過的,對吧?”
“是。昆侖天柱承載了所有天神記憶,沒有人能篡改天神記憶,所以無論你看見什麼,那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隋淩看風惠然臉色不好,便問道,“你到底看見什麼了?你不是說你已經知道當年的事情了嗎?”
“我看見了謊言。”風惠然輕聲說,“一個從始至終一直縈繞在我身邊的謊言,一個荒唐到我不知該怎麼面對的謊言。”
隋淩皺著眉頭問:“你說什麼呢?”
“我說什麼你不懂嗎?”風惠然撥開隋淩的手,注視著他的雙眼,冷著聲音道,“謊言重複多了,就連你自己都相信了吧?從令正谷回來,我讓你給我交個底,你當時告訴我,荀酹是想用聖器上的力量重新封印後土,你還煞有介事地說四件聖器對應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四聖鎮四方,相當於在伏羲的混元法陣上多加了一層禁制,只要四聖還在,這法陣就破不了。”
“我沒騙你!”隋淩說道。
“好啊,你沒騙我,那你告訴我,聖器是隻有四個嗎?”
隋淩張著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盤古大聖都能留下一把長鉞,娘娘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留下?”風惠然笑了一下,似乎是在笑隋淩,又像是在笑自己,“盤古鉞是最頂級的存在,而且在洪荒時代並未現世過,荀酹怎麼能確定盤古鉞可用?伏羲琴、燧明木、神農樽和有巢的聖器才是屬於洪荒時代的聖器,你屬木,神農樽姜酉屬火,伏羲琴淵弦屬水,有巢的構木早殤,但如今既然你們預設盤古鉞可以頂了構木的位置,那想來他是屬金的,金木水火已齊,就差一塊土屬性的石頭了,對吧?荀酹自小跟你們一起修煉,五件聖器,五個器靈,修五行法術,這才是當年的真相。他之所以能感知到其他聖器在哪,是因為他是聖器女媧石的靈!”
隋淩又驚又怕,顫顫巍巍地說道:“淚珠兒,你……你別這樣……你冷靜一點。”
“我真是傻啊!”風惠然自嘲地笑著說,“所謂本源之力,不就是補天的力量嗎?若非有補天的力量,他又怎麼可能堵住東海上的暴雨!”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天柱中緩緩飄出,纏上了風惠然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