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萊爾拍開他的手,領著小朋友佈置餐桌。
“阿姐,你可以試著看看,小萊很靠譜的。”時崇望著李萊爾牽手孩子的背影說。
直到晚上九點多,山民普遍早已熄燈休息。阿姐家淋浴專用的熱水器壞了,李萊爾乘著鄰居家的空出來,才去洗澡。她愛幹淨,仔細浣洗完頭發已經是十點鐘,回到時,時崇揣著兜在阿姐家門口來回踱步。
李萊爾問他,“你這麼快洗完了?”
時崇答,“我洗的是冷水。”
“你自己一個人洗的?你的手好得差不多了?”
“肯定自己洗,剛剛讓你幫我,你說你沒空。”
“……”
李萊爾無視他的玩笑,跨進門,往深裡走,走了一半發現時崇不見了,扭過頭去,“不睡覺嗎?”
時崇跑到李萊爾的身邊,主動牽住她的手,得意地看著她,“阿姐說,只有一間房。”
“那一起吧。”李萊爾跑到時崇身邊,兩隻手圈繞他的左手臂,挑釁他道,“反正我們是夫妻。”
屋子裡只有一張床鋪,時崇的體格光躺在上面就佔了一半空間,他掠視一眼地板,“要不我睡地上吧,只不過現在十月份的天氣半夜可能會乍涼,我的手臂……”時崇話說得委婉,表情卻是志得意滿。
“那老公,您睡上面,我睡下面?”李萊爾拽著枕頭要往地板丟。
時崇迅速搶過枕頭,“我們兩個擠一擠就好?欸你剛剛叫我什麼?”他笑出半聲,也給吞回喉嚨裡去,假裝不在意。
“哎我剛剛叫了什麼嗎?可能是你聽錯了吧。”李萊爾從時崇手中抽走枕頭,揚起的長發掃過他的手指。
“你的頭發沒吹幹,就要睡覺嗎?”時崇拉住李萊爾的手。
“我好累啊,想先睡覺。”李萊爾使勁撒開時崇的手,沒想到他抓得更緊了。
“我幫你吹,不吹幹的話會感冒的。”
時崇牽著李萊爾坐在書桌前,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吹風筒,對著空氣先調好檔數,他勉強伸出右手手指遮擋風口測試溫度,風漸漸熱起來,左手持著風筒朝李萊爾半濕的頭呼呼呼地吹幹,右手指尖輕輕摩挲她的烏發。
李萊爾看起來是真的困了,她面對時崇不停打呵欠,眯緊了眼不住點頭,下巴一頓一頓,最後一下剛好把臉砸在時崇迎上去的小腹,就這麼靠著不走了。
見她疲睏到打盹的樣子,時崇的心瞬時軟化了一塊。
持續吹了二十多分鐘,風筒按鍵推滅的瞬間,房間驟然安靜下來。
他有點不習慣,這個世界純粹得只有他和她。
窄窄的一張床,剛好容納時崇和李萊爾肩並肩平躺的寬度。為了不摔下床,他們兩個只好都側著睡。
數次艱難翻身,時崇最後還是轉向裡面,盯著李萊爾的後腦勺發呆。
窸窣一聲,李萊爾將將轉過身來,他立馬閉上眼睛。
眼皮外泛起微微涼意,李萊爾對著時崇的眼睛吹氣,“你睡著了嗎?”
“睡不著。”時崇睜眼,李萊爾得逞地笑了,眼珠是幹淨的黑,是陣法,要將他完全吸進去。
他敞開雙手,湊近李萊爾,“兔兔,抱抱。”
李萊爾鑽進他懷裡,他剋制不住自己,親暱蹭她的臉,直到她被逗得咯咯笑,說,“鬍子,鬍子,好紮。”
他才松開她,繼續用他的眼望進她的眼裡。
李萊爾繼續施咒說,“我愛你。”
他就此徹底成為她的一味藥引。
醫她也醫自己。
紙糊的窗戶擋不住如水的月光流淌了一地,時崇心裡有很多話想說,與李萊爾對視了一瞬,便知道她也是這麼想的,心裡有很多愛,然而不用再全部掏出來給對方看了,此刻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少了任何一個人都不算,此刻他們就是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