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腦袋與手好像沒構建好良好的溝通模式,刀子飛出去的瞬間,所有人當場像被剝光衣服,扔進冰箱一樣立刻被凍結在原地。
沒有刀子落地的清脆聲。
一陣吃痛的悶響。
時崇視野中閃出個人影硬生生地接住了那把刀。
血沿著傷口、刀刃邊沿,滴答滴答地淌下來,落在地上開成梅花一樣的形狀。
紅得很鮮豔,與早已荒蕪無人打理的雜草地形成明顯對比。
見到李萊爾的第一印象,時崇的直接反應是像在草原上安靜乖巧的綿羊,因為不知道明天的命運是被屠宰,所以可以放開心懷地對所有人報以笑容。
起初,李萊爾是因為溫馴過頭才被漠視。而時崇卻與她恰恰相反。
人類在心理層面上有抱團取暖的精神需求,他們當然也逃不開。
願意選擇彼此當然是因為別無選擇。
可即使擁有共同的記憶,也並不代表對方就把自己劃為親密領域內。
他們算不上朋友,只能是某種意義的搭子。
他很早得知近半年以來收到的十幾份情書都是李萊爾幫助多個女生寫給他,還藉此賺了不少錢,時崇沒有生氣,心裡也只是感到平靜。
偌大的辦公室,以兇殘著稱的德育主任板起臉訓斥他和李萊爾。
早戀在當時高中的那所貴族學校算是重點打擊問題,倘若承認無疑會遭到當頭一喝,甚至會請家長,但這招對他完全沒用,父母不會放下架子更不會親自到學校來挨批。更何況喜歡這件事純屬子虛烏有。
剛從操場跑步完立馬被逮到辦公室,他的呼吸仍不平穩,那時還沒摘掉眼鏡,撥出的白汽接觸到鏡片迅速化成水霧。
他在角落看到李萊爾。
但眼前一片朦朧,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一進門就聽到李萊爾像機器人模仿人類有感情的語調,用不同的文字重複表達同一個意思的短句,“當然沒有喜歡過他。”
憤怒來得後知後覺,但冷靜下來想這確實是事實。
他再三重複真相,隨後轉頭看向那個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女孩,批成羊皮一樣在人群中斡旋。
也算不上有什麼好感甚至能到輕視的地步,他常常能在父母那一圈層見到這樣的人,靠說些違心的漂亮話,做漂亮事違心地獲利。
“你不會喜歡我吧?”
“當然不是。”
“那就好。”
記憶裡的李萊爾像飛得越來越高的泡泡,在陽光下不停翻滾又持續往上飛,折射出彩虹的顏色。
時崇幫李萊爾掖上被子,拎起她細瘦的手臂塞到被窩裡,在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撫摸她掌跟的手指在原地猶豫不決、戀戀不捨,最後下定決心似的逃離卻被反握住虎口。
她牽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