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處機見徒弟驚愕地朝自己看來,心中難免一痛。他知道自己這種說法無疑與威脅無異,自己這個當師父的竟用師徒恩斷義絕一事要挾於人,實在愧於被他稱呼一聲“師父”。
可是當年楊鐵心妻離子散,此事之因不僅在完顏洪烈身上,也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當年沒去牛家村,沒讓完顏洪烈從自己手中逃脫,那麼今日的禍事俱是蕩然無存。如今有機會讓楊兄弟夫妻相聚、父子相認,他又怎麼能放過呢?
喬衡向丘處機行了個禮,說:“徒弟要有哪裡做得不好,師父直說便是!何必說這種傷人的話。我聽師父的就是。”
喬衡本就大病初癒,身上還帶著點虛弱,他說這話時聲音沒有多少喜悅,也沒有太大的不甘,一句簡簡單單的順從,讓丘處機看著他的身形,只覺得自己這個徒弟有些可憐了。
他的確不是個好師父。
……
翌日深夜剛過子時——
城郊外的村落裡,一片寂靜中偶有犬吠聲響起,迴盪在整個村子裡,忽有風起,帶起一片嗚咽聲。
楊鐵心就在這個村落裡臨時租住了一個小院,此時的他正在房間裡不停地走來走去。
穆念慈擔憂地看著他,她倒了一杯水。“爹爹,天這麼冷,屋子裡也沒暖和多少,先喝點熱水吧。”
楊鐵心苦笑了一下,說:“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你爹爹我心中不安啊。”
白日裡,丘處機過來見了他一趟,說是晚上他會帶著包惜弱和他那未曾謀面的兒子過來。他本是要跟著丘處機一同將惜弱帶出王府的,但丘道長勸他留在這裡,惜弱離開王府時,要是被發現了,總不至於所有人都陷進去,只要有人在外面,說不定哪天就能帶人將人再救出去。
無奈之下,楊鐵心只好留在了這裡。
穆念慈許是也被他的焦躁感染,時不時望向窗外看看時辰,只是映入眼中的只有一片濃重深沉的夜色。
楊鐵心看了她一眼:“念兒,你先去裡屋睡一覺吧,我在這等著就行。”
穆念慈擺了擺手,“不用,我陪著爹爹在這裡等著。”
就在這時,楊鐵心神色一變,眼神肅穆。他向穆念慈招了下手。穆念慈立刻明白了什麼,她慢慢站起身,渾身戒備起來。
楊鐵心走到牆壁一側,悄無聲息地拿起自己的長槍,然後走到門側,只聽到門被人敲了幾下,先是兩記敲門聲,頓了頓,又是三聲。
這是丘處機與楊鐵心約好的暗號,楊鐵心和穆念慈聽到這暗號都悄悄鬆了一口氣。
丘處機在門外說:“楊兄弟,是我,快快開門。”
楊鐵心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卻始終無法保持冷靜。
他雙手顫抖著猛地拉開門,只見一個人影立即撲到他懷裡,緊跟著就是一陣嗚嗚的哭聲:“鐵心我出來了,我帶著我們的兒子來看你了!”
丘處機與喬衡相繼步入房間,穆念慈為幾人關上門。丘道長她是見過的,那麼站在他身邊就是她那位義兄了?
站在道長身邊的青年神色淡淡,眸若醴泉,身姿端雅,一眼看去,就知其人必然是一個丰神韶秀的人物。
此時楊鐵心與包惜弱已經鎮定下來。
楊鐵心呆呆地看向站在丘處機身旁的青年,動了動嘴唇:“這就是……”
丘處機適時地插話道:“楊兄弟,這就是康兒了。”
說著,他一轉頭,看向喬衡:“還不過來見見你父親。”
父子兩人對彼此都是陌生的,一時間,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楊鐵心看著這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兒子,一見之下,他就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比他想象的還要出色。他忍住眼裡的酸澀,他說:“康兒,我是你父親。”
有了楊鐵心,王府裡那個一直以弱示人的包惜弱,此時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樣,見喬衡自進了房間就一直不曾開口說話,只以為他不願意認這個父親,她厲聲道:“康兒,這是你親父啊,難道你……你還不信嗎?”
她這話喬衡聽著耳熟,大概是原著裡她也說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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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衡嘆了一口氣,看向包惜弱:“母親已將事情的原原委委都告知與我,又有師父作證,這些事情我自然是都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