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世顯赫的朝廷要員之子?”
“比這牽連更廣。”
“殺人無數的劊子手?”
花滿樓自知這有些不靠譜,本是玩笑之語,卻沒想到聽到三哥如此回答:“只要他想的話,他就能輕而易舉地,攪得生活在與飛仙島隔海相望的那片土地上的人們民不聊生。”
花滿樓靜了一下,然後說:“那他的身份一定極其貴重了。”
“當今天子為兄,平南王為父,這世上比他身份更貴重的也沒有多少人了。”
這話直接將喬衡的身份挑明瞭。
如今客宿在花家堡的青年人正是南王世子。
花滿樓:“……”
見花滿樓沒有再說話,花家三郎只好接著說道:“你要知道,先帝駕崩前曾命人擬詔誇讚自己兄弟,贊南王一片愛國赤誠之心,為天下計立誓終生不離南疆,立志讓南疆還朝廷一太平盛世,願南王一脈都有此報國之志。”
話說得再好聽,其實誰聽不出裡面的深意?無非是希望南王一脈就此遠離朝政核心。藩王的權力早在先帝時就被接連打壓過數次,現在的藩王已經不是曾經的藩王了。
“南王世子此次擅離南疆,已是違背了先帝的‘旨意’,這事說大則大,實在是賦予了朝中那些想要借題發揮的人一個再好不過的藉口,然而說小也小,只要皇帝不在乎,完全可以輕拿輕放。”
“三哥,你……”一時間花滿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花家三郎明白他要問什麼,有些忍不住失笑:“怎麼,擔心你三哥我轉過頭來就到聖上跟前告上一狀?”
見花滿樓聞言露出了些許輕鬆愉悅的表情,花家三郎心裡忍不住嘆氣,又言:“三日後就是父親的大壽了,雖然此次壽宴只是自家人的小聚,也就沒有往外發請帖,但是不用想也知道,那些與我花家相熟的親友該來還是會來的。到時人多眼雜,你那位朋友的身份又過於敏感,讓他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三哥你放心吧。”
……
在用過晚飯後,花家的下人為喬衡端上來一碗藥湯。
“喬公子,藥好了。”
“有勞了,你先下去吧。”
為喬衡端過藥來的下人依言離開。
花家堡的下人嚴格按照宋神醫當初為喬衡開的方子來給他煎藥,事實上這些藥湯喬衡根本沒喝多少,大多數都被他隨手傾倒了出去。
宋神醫開的這方子太過四平八穩,在喬衡看來這藥用不用都無所謂,不過他平日裡用的藥已經夠多了,是藥三分毒,宋神醫這藥不用也罷。
宋問草的身上既然有神醫的名號,自然應該有匹配的上這個名號的醫術。
喬衡一直在試著把他身上的真本領給激出來,但是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成功,或者該換種說法,宋問草直到今日表現出來的學識,雖然已經遠超及格線,但是還到不了完全符合“神醫”這個稱號應有的標準,稱其為“名醫”更恰當些。
雖然明白宋問草一開始時為了隱瞞自己治不好他的病情,才如此開藥方,但是在花滿樓已經知道了真相的情況下還是如此,未免穩妥得有些過頭、有些不合時宜了。宋問草這個鐵鞋大盜,怎麼會不通世故到這個地步。
他總不至於就這點水平。
當然,喬衡的這句“這點水平”其實有些過於苛刻了。以他的人生經歷,在醫術上本就很少有能入得他眼的人,而這一世他又在南王府長大,南王府裡的諸位大夫,其中的大部分人可是在朝廷掛著名有編制的,他的眼界少有人及。
南王府內設有良醫所,大夫由太醫院與吏部共同委派,給他和南王看病的是有正經官職在身、拿著朝廷俸祿的良醫正和良醫備。
此外,朝廷在各府、州、縣都設有惠民藥局,受太醫院管轄,不過南疆一向不太平,各族間更是語言習俗不通,惠民藥局難以維持早就名存實亡。當這些大夫接到調遣,風塵僕僕背井離鄉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等他們駐足一看,卻發現自己的工作地點房子破敗,更狠點的連藥材都沒有,哪是一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能形容的慘。於是,南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邀請惠民藥局的大夫到南王府居住,這些朝廷派遣來的大夫自然是忙不迭地應下了。
這年代要想當個太醫豈是那麼容易的,層層選拔、層層推薦,還要如同科舉一般考上幾考,他們或許稱不上什麼神醫,但從整個群體來看,絕對已經屬於一流上游水平。
在這種環境下生活的喬衡,衡量人醫術高低的標準理所當然地偏高。
喬衡一邊這樣亂七八糟地想著,一邊漸漸傾斜手腕把下人盛上來的湯藥倒向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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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他的動作停滯了一下。
宋問草他還真有可能就這點水準。
由於喬衡一直以來接觸的江湖名人,先不論正邪只論才能的話,個頂個的都是人中英傑,無愧於他們的名聲。他想當然的認為宋問草同樣如此,是一個醫盜雙絕的天才式人物,這樣就難免陷入了慣性思維。
然而誰人規定名號就一定要完全與本人相符了?江湖上那些擁有過江龍、鎮地虎、一刀一劍鎮九州這類稱號的人從來不少,難道他們的本領就真能翻天覆地如同神仙嗎?想也知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