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
張無忌看向他,臉上帶著明晃晃的焦急,“你過來時有沒有看到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紀,內穿道袍,外罩鶴氅的年輕男子?”
那人使勁想了想,苦著臉說:“這……真沒見到啊。”
張無忌一手按在身旁的桌案上,才撐住了身體。他心中不解又慌亂,是師兄自行離去了,還是被他人挾持了?還是說……師兄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徹底與武當劃清界限?
他強打起精神,再次環視了一圈四周。
地上有一行帶著水漬的腳印,這一定是宋師兄留下來的吧?他順著腳印向外走去,艱難的辨著長廊地面上的足跡。走著走著,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前方是幾條鵝軟石鋪就的岔道,有屋簷擋雨的地方,自然還能看出點沾水的足印,但當沒了屋簷遮擋時,天上的雨水簌簌落下,把鵝軟石小道沖刷得一乾二淨,哪還辨認出什麼足跡?
他閉上眼睛,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最後還是沒忍住狠狠的一拳擊在了身旁的一棵樹上。
然後運起輕功,不見了人影。
……
這個時候,江州城陳友諒的府邸內,徹底的亂成了一團。
“漢王薨了!”
“戒嚴!全城戒嚴!搜查可疑人物!”
“都統稍安勿躁,前明教教主張無忌可是也摻和其中了,此事謹慎為上。”
“這張無忌娶了韃子的郡主娘娘,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好了!再說了,不是說他還有一個道士同夥嗎!能抓到哪個算哪個!”
……
喬衡撐著傘,獨自行走在街道上。他覺得自己此時大概有些發燒,在陳友諒面前差一點就被他看出破綻。而現在,他有些撐不住了。
這個時辰,街道兩旁的商戶已經打烊多時了。當然,要說所有店鋪都打烊了也不太對。
年老的匠人坐在凳子上,手裡拿著一個刨子,一點點地刨著木花。
人活於世哪有不會死的,小卒子會死,大將軍也會死,老百姓會死,當官的也會死,任你是什麼武林高手江湖大俠,被人砍了腦袋照樣會死。天下一亂打起仗來,死得那就更多了。
老匠人面無表情,那張拉得老長的臉,跟他手下的棺材板一樣又僵硬又死板。年輕的學徒哈欠連天的站在一旁,給他打下手。
“還接生意嗎?”一道屬於青年人的聲音響起。
“接!有生意上門就接。”年輕的學徒趕緊了應了一聲,然後這才扭頭向門口看去。
那是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歲的……道士。他裡面好像穿著深色的道袍,而外面則是一件極其素雅的鶴氅,他既然作這種打扮,即便不是道士,想來也是通道的人。
“不知這位道長是要為誰訂棺材?”學徒問。
“給我自己。”喬衡悠嘆。
刨木花的聲音突然止住,老匠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繼續幹自己的活。
學徒呆了一下,木愣愣地問:“為……為什麼?”他見過垂垂老矣無人送終的寡居之人,前來為自己定做棺材,但這人這麼年輕,為什麼要給自己做棺材?
“因為我快死了。”他嗓音溫雅,說話永遠這副快不得、慢不得的調子,看起來萬分耐心。
學徒問:“敢問道長家住何方,這棺材什麼時候送去比較好?”
他剛說完,就見到那個年輕的道長竟然沉默了下來。
喬衡突然覺得嗓子乾澀得厲害,他拿出一錠銀子放在一旁,“就按這個價做吧,做好了我自己來取就好了,如果我沒來……”
他從腰間抽出那柄軟劍,在他準備把它放在銀錠旁時,很是猶豫了一下,雖然這隻有極端極端的一瞬,最終他還是把劍放下了。他說:“就把它放進棺材裡,找個朝北的地方隨地埋了吧。”
他只依稀有那麼一個印象,他最初的家,是在江州以北的地方,距離江州很遠、很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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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棺材鋪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