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洪烈也就只會玩這些虛情假意的把戲了。丘處機語氣淡淡地說:“王爺的好意貧道心領了。”
他這個徒弟果真是從完顏洪烈那裡過來的。他想起之前自己所做的種種猜測,心中不免憂煩。徒弟他年紀尚幼,自小被完顏洪烈撫養長大,心思單純,哪能想到完顏洪烈為人險惡,包藏禍心。以包惜弱那怯弱的性子,他一點也不指望她能做點什麼。
只希望自己那封信能早日送達大師兄手中,為自己拿個主意。
丘處機語氣不太好地說:“把我新教給你的劍法練一遍。”他新教的劍法,乃是真正的全真劍法,共七劍四十七式,他先教了前兩劍十四式。
喬衡聽他語氣不好,只以為是自己提起了完顏洪烈的緣故,也就沒有多想。讓他練劍,他就練吧。不過看樣子,他以後還是少在丘處機面前提起完顏洪烈為好,否則被遷怒的還是自己。
他從一旁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柄長劍,走到院落中央,向丘處機行了一禮。心隨意動,隨即出劍,手中長劍宛若化作一道白練,劍風颯颯作響。
丘處機心中想著自己這個徒弟與完顏洪烈之間的事情,走了一會兒神。當他回過神來時,喬衡已經收劍。他咳了一聲,隨口讚道:“不錯。”
當此時,正是陽光明媚時節,陽光打在喬衡身上,卻無端顯得他身形單薄了幾分。
丘處機擰了下眉,他說:“你抬起手來。”然後他一手搭在他脈搏上。
他倍感奇怪地捋著鬍子,問:“你這虛弱之症真不是從孃胎裡落下來的?”
喬衡垂睫,遮去眼底的一片晦澀,他說:“並不是,之前那場大病過後就這樣了。”
丘處機心道,這是傷了根本了。
三月前,他也曾細細問過包惜弱,那場病究竟是怎麼回事。包惜弱說起來也是頗為不解,滿腹愁苦,只道是偶感風寒,喝了大夫開的一劑藥後,誰曾想他非但沒有好轉,反倒一病不起了。再請其他大夫繼續診治,也只說他的確是風邪入體,開點藥服下就好。結果還是老樣子,服下的藥完全不起作用。就這樣拖拖拉拉的過了許久,不知吃了多少藥,他才漸漸好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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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處機心底冷笑連連,生病是真,服藥也是真,但這病究竟是不是風寒,服的藥裡面有沒有摻些其他玩意可就說不準了。
今天,他想清楚了完顏洪烈收養喬衡根本是別有用心之後,此時此刻,再轉過頭來回味一下他這個徒弟在他到來之前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病,他打定主意認為這件事同樣與完顏洪烈有關。
無非是完顏洪烈見喬衡逐漸長大,雖然與自己這個“父親”非常親近,但卻頗有主見,不好掌控,想要直接斬草除根罷了。當然,以防包惜弱察覺到不對,這事不能操之過急。先毀掉他身體的底子,這事也就成功一半了,再過段時間,以身體虛弱為名,讓他隨意染上個什麼病去了他性命就是。
喬衡見丘處機神色古怪,似是在想些什麼,他帶著幾分疑惑的語氣,說了一聲:“師父?”
丘處機這人藏不住心事,喜怒哀樂通通顯在臉上,如今這般複雜的神色倒是少見。
“無事。”丘處機放下搭在他脈搏上的手,然後說,“今日先不學新的內容了,你把我之前教你的劍法以及內功心法都練練吧,一炷香後歇息一下。”
丘處機難得“心細”了一回,他看著面前對這些彎彎繞繞一無所知的徒弟,心中亦不免浮現出絲絲悲憫,他這個徒弟如此愛戴完顏洪烈這個“父親”,卻不知這個“父親”早就恨不得把他除之後快。
他現在留在王府裡,還能護得他一時,他日,當自己離開王府回了全真教,這王府裡還有誰能護得了他?
丘處機慣常想一出是一出。他之前還在猶豫著,想要看看馬鈺師兄怎麼說,再作打算要不要把這個徒弟帶回全真教。他現在可不這麼想了,管大師兄怎麼說,這個徒弟他是一定要帶回全真教了。若是把喬衡留在這裡,以完顏洪烈歹毒的性子,他這個對完顏洪烈毫無防備的弟子保準被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包惜弱那裡最好說話,他只要跟她直說,自己要帶著徒弟回終南山好好教養,她定會答應下來。如果她願意一同離開王府,也不無不可,不過他對此不抱希望,他早就看出她如今已是心如死灰,就想著守在那幾棟小屋裡度過餘生了。
至於徒弟他願不願意跟自己回全真教,哼,這種性命攸關的事情哪容得他任性,如果不願,打暈了直接帶回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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