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聲音輕似一片羽毛自心頭飄過。
“若你中途改變了心意,就給我修書一封。我就當從沒聽你說過過往那些話,往後只做你的叔父,久居漠北,此生不再回京。”
江朝朝眼睛忽然有點酸,“驚鴻哥哥,我單單是聽你說這些話,就難過的不得了。你是怎麼說出口的?”
不等他開口,她又問:“可是,驚鴻哥哥。若我當真移情別戀,你真的就再也不回京城了嗎?那萬一我看上的人,是個壞蛋呢。他欺負我怎麼辦?”
褚羨的胸口又是一陣起伏。
他竟不敢去想,她所描繪的那個場面。
半晌,他才開口,說:“他若是欺負你,你仍可給我去信。我會殺了他,再把你搶回漠北。
再像你今日對我這般,囚起來,只有我一個人能找到,再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江朝朝不滿他的回答,“那你為何不能在我剛剛移情別戀時,就把我從旁人手上搶過來。”
結果,他仍搖頭。
“阿朝,我不能。”
“我不能因為你對我一時的歡喜,就禁錮你一生。我沒有權力這麼做,任何人都沒有權力這麼做。”
“若是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所託非人呢。”就像上一世,她執意嫁給魏雲瀾那樣。
她太過偏執於這個問題,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雙眼微紅,嗓音都夾雜著哭腔。
“阿朝,你怎麼了?”
聽到他關切的話語,她的眼淚撲簌簌往下落,順著眼尾,打濕錦被。
“驚鴻哥哥,我害怕。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啊。”夢醒,她還是死了。直到死,她都是魏家婦,而他只能抱回她的屍體。
褚羨的神色也變得無比鄭重,甚至懷疑,是因為自己說要去漠北才嚇到了她。
他不知該如何告訴她,眼前是真實的,不是在做夢。只能俯下身,將她的眼淚一一吞下。
苦澀、鹹濕的味道,從口腔一直彌漫到心口。
“不怕,我在呢。”聲音含糊,卻異常溫柔。
“阿朝,不怕。”
……
好一會兒,她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驚鴻哥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就是有點捨不得你。”
他沒說話,只緊緊將她抱在懷裡。
就在江朝朝在他懷裡昏昏欲睡之際,忽然聽到他說:“你若實在難過,我也可不去漠北。”
原本,他想去漠北,就是想和她分開一段時間,好讓她體會她對他究竟是不是一時興起。
江朝朝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她雖然愛在他面前耍小性子,但還沒有昏頭到,為了徹底捆住一個男人,便讓他為了自己舍棄建功立業的機會。
“不行。你不應為了我,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哭了太久,她的聲音有點沙啞,可褚羨卻聽出了前所未有的認真。
“驚鴻哥哥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有時間的話,給我多寫兩封信,多想著我一些就好。”
“我會乖乖的,等一年後,你從漠北迴來,我們就成婚。”
“好,一年後,我們成婚。”褚羨見她如此認真,也不好說什麼喪氣話。
“那你今天晚上可以在繁寧殿陪著我嗎?我睡著了你也不許翻窗離開,我想一睜眼就能看到你。”
她緊緊攥著他的手指,望著他的眼睛裡,滿是期待和委屈,“三日後你去漠北,我就要一年都見不到你了。”
褚羨:“好,睡吧,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