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懷裡是她剛剛採摘的新鮮花束,落日熔金,為她渡上一層暖光。從他站立那處望去,她連頭發絲都散發著金黃的光芒。
她就那樣坐在船尾,悠閑、愜意、更是對他沒有半點防備。
撲通、撲通——他都快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因為她心跳加速了。
與此同時,他的腦子裡響起一道聲音:褚驚鴻,你可真該死,竟真的對她起了一絲不能為外人道的雜念。
褚羨就這樣站著,看了好一會兒才回神。
待胸腔裡心髒的跳動頻率和往常無異,他抬步走過去。
許是聽到他的腳步聲,江朝朝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即沖他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親切喊了他一聲‘驚鴻哥哥’。
褚羨喉結滾了滾,居高臨下看了一眼還泡在水裡的腳,隨即瞥開眼,連語氣都是硬梆梆的,“太醫說的你的身子太弱,不宜貪涼。”
可就算他不看,那雙纖細白皙的腳踝就像是鐫刻在腦海裡一樣。揮之不去,晃得他眼睛疼。
江朝朝卻像是沒聽見一樣,非但沒把雙腳收回來,反而晃動的頻率更歡快了。
耳畔水聲嘩嘩,他卻莫名感到一陣燥熱。
江朝朝看著他逐漸攀上一層緋色的耳廓,玩鬧的心思更盛。趁褚羨沒看見,她隨意抽出一朵荷花,緩慢浸入水面,待每一片花瓣都染上幾分濕潤。
“驚鴻哥哥。”
她乖覺喚了他一聲,他剛轉過頭來,江朝朝手臂猛地揚起,水珠裹挾著粉潤的花瓣,疾風驟雨般打向他。
褚羨眨了下眼,抬手取下沾在鼻樑上的一片花瓣。指腹貼合,花瓣驟然四分五裂,變得稀碎,徒留一層水光。
褚羨垂眸,一言不發地望著她。袖下沾了幾分水汽的手指,卻在無意識的撚動著。
他的反應,有點過於冷淡。
江朝朝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直至再也尋不見。
“你——生氣了嗎?”
她仰著腦袋,眉心緩緩蹙起,依舊浸在水裡的腳趾也因不安緊緊蜷縮起來,半點不似方才的放鬆。
她好像很怕他會生氣。
褚羨無奈道:“沒有,我沒有生氣。”
“那就好。”江朝朝的眉心緩緩舒展開,整個人也跟著放鬆下來。褚羨又看了一眼她的腳,不似方才的蜷縮狀。
褚羨嘆了口氣:“什麼時候你才能不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
江朝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直到他又往前走了兩步,蹲下身,手掌隔著潮濕的裙擺,半強制性地箍住了她的膕窩,依次將她的腳從水裡撈出來。
他的動作不算溫柔,卻也說不上粗魯。江朝朝任由他擺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膕窩處。
裙衫輕薄,縱沒有直接觸碰,她仍然能夠清晰感受到他手掌的溫熱和力道。
水花飛濺,弄濕了船板和他的衣裳,他卻半點不在意。待她坐穩,他便松開了手。
泛舟一行是臨時起意,江朝朝沒有提前備下備用的鞋襪,褚羨也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失職。
江朝朝剛準備把濕乎乎的雙腳踩向一旁鞋襪,褚羨見了,一把攥上她的腳踝,低聲道:“不行,你的身子弱,穿濕鞋襪恐會受寒。況且,即日便是受封儀式,你萬不能在這段時間生病。”
登時,她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不知是因為他的動作,還是他說的這番話。明明說話的語氣仍然是冷冷的,但江朝朝仍覺得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