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作停頓,視線草草從江宗文身上略過,又說:“歸根結底,是嬸母和叔父不喜歡我、心裡容不下我,卻又不得不囿於世俗的眼光,將我收養在家裡。”
“誤會,這都是誤會。”
江宗文察覺到江朝朝想要與他們割席的意思,著急忙慌解釋道:“以前,或許是有很多地方忽略了你,但朝朝,我是你親叔父,如何會容不下你。以後,我們一定更加盡心對你,如何?”
他的神情、言語,滿是對江朝朝的挽留和討好。
江朝朝視而不見,自顧自地說道:“無論如何,今日之事,我們雙方都不可能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齟齬既生,也就沒有和睦相處的必要的。
畢竟只是表面上的和睦。”
不等江宗文和孫芳菲發聲,江朝朝又說道:“剛好,今日上官大夫和這位大人登門,便讓他們二人做個見證。”
一邊說,她一邊轉動腦袋,視線依次從楊茂、上官清霜身上略過,最後又回到江宗文夫婦身上。
目光如炬,沒有半點情義可言。
“既然叔父和嬸母從心底裡看不上我和我母親,那麼此後,我也不會死皮賴臉繼續住在你們家裡。
自今日起,我將搬離江府。”
話落,她朝浣珠招手,浣珠乖覺走上前。
她抬手從浣珠頭上拔下她尚未卸下的發簪,在眾人驚愕和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的注視下,呲啦一聲,她割下一片衣角。
當然,呼吸差點停滯的,是楊茂。他以為江朝朝被這對黑心夫婦給欺負到要自我了結。
也許是自幼便受了後宮的荼毒,當江朝朝把那支發簪攥在手上的時候,他是真的怕她會劃傷纖細的脖頸。
衣角翩翩落地之時,楊茂距離她只有一步之遙。
他看著毫發無損的江朝朝,又默默退回了腳步,呼吸也重新平複下來。
“割袍為證,自今日起,我與江家二房再無幹系。此後,江朝朝的江,就只是忠勇將軍江宗保的江。”江朝朝漫不經心說完,又把簪子重新簪入浣珠的發間。
聞言,江宗文的臉色比江朝朝這個病人還要慘白幾分。
“朝朝,你這是做什麼?就算你不滿意我們夫婦,可你祖母還在啊。她可是你嫡親的祖母。”他費盡心思,也只想到用自己的老孃來挽留她。除了這些,他再也想不到其他的關聯了。
“祖母?祖母年齡大了,我本不想提她的。可既然叔父主動提及,那朝朝與你分辨一二也尚無不可。”
江朝朝譏諷笑道:“闔府上下誰不知道,祖母重男輕女,心裡只有堂弟。我和江唯何時被祖母掛在心上過?每次去請安,祖母張口閉口地稱呼我們為賠錢貨,連塊糕點都不捨得給我們吃。
叔父憑何會認為,我會留戀這樣的祖母?”
江宗文也知道,平日裡母親的行事有失偏頗。但她老人家畢竟是長輩,而且偏向的是自己的兒子,他也沒怎麼當回事,自然也就沒有料到,江朝朝對她老人家的成見會這麼深。
他額上都沁出了一層冷汗。
這下,連老夫人也要被楊茂記在心裡了。
聖上若是聽聞了,不知道會不會一氣之下將他們一家趕出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