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祚發現自己的手下竟然向後退步,大聲地罵道。
他是不敢拿金夕的。
因為他親眼所見親耳聽聞,是此人的師姐、薛懷義的師伯出手救了陛下,好像還是出自這位的授意,所以,一個受著陛下的護佑,修為詭秘,脾氣又和他一樣不大好的人,著實令人膽顫。
“李將軍!”
薛懷義聞訊趕到,高聲而呼。
他發現師父面無表情,前面立著一個藍眸女子,李多祚的臉上陰晴不定,終於知道事發之因,立即走到女子身邊。
既然是師父保護的人,他義不容辭。
“薛將軍,”李多祚猛地擦拭掉額頭上的汗水,似乎終於尋到一個說話的和尚,“此人便是西域龜茲公主,已被陛下賜死,多祚前來索拿,”他瞧一眼金夕,“還望薛將軍與師父予以周全。”
事實上,金夕一句話還沒說。
他左右為難,身邊是黑壓壓的禁衛,若是硬闖自會有死傷,而且李多祚寧死也不會放縱,如此一來,不但令李多祚失職,而且懷義也會受牽連;但是,要李多祚帶走塞妠絕不可能,以李多祚的脾性,說不定還未到皇宮,就會一劍刺死塞妠。
“這……”
無比聰穎的懷義也是左右為難,一邊是聖帝,一邊是師父,若是選擇何其難。
“將軍稍候!”
這時,禁衛兵再度讓路,匆匆趕來上官婉兒。
她的第一眼當然落在塞妠的身上,四周盡是男兒,中間佇立著玲瓏嬌美的異國女子,當然最早映入眼簾,走到身邊,她也不禁微微吸取一口香氣,臉上很是不樂意,回過頭瞧一眼金夕,發現根本沒有眼色,又探向李多祚:
“李將軍,既然此女與薛將軍的師父在一起,當然事關重大,還是謹慎些好,萬一帶錯了人,恐怕難以向陛下交代。”
此話當真,金夕的師姐剛剛為陛下死去,要是再抓錯了金夕身邊的人,不但陛下會震怒,天下百姓也不答應。
這分明是在暗示!
上官婉兒又轉向塞妠,以那種女人之間方能聽得懂的口氣問道:“你可是龜茲公主?”
塞妠不曾認識上官婉兒,不過她能聽得出那是暗示,盡管如此,還是義正言辭答道:“龜茲人不更名字,不錯,我就是龜茲公主塞妠。”
寧死,也不言謊。
她代表的是千千萬萬龜茲人,若是以假名矇混過關,家園中族民絕不允許。
“你!”
上官婉兒失聲。
“哈哈哈!”
伴著太陽剛剛露頭,一縷晨光射到臉上,金夕突然大笑出聲,他為塞妠暗暗叫好,這才是真正的公主。
他的笑聲太突然,因為修為甚高震蕩白馬寺。
禁衛軍的外圍,忽然生出一陣異響,竟然有人丟下武器要逃跑,又見裡面沒打起來,為了盡快躲避李多祚瞧見,幾乎是爬著拾起兵刃,裝作無事一般重歸隊伍。
李多祚無心顧及其他,眼見又來一位陛下的近人,粗獷言道:
“罪女已經驗明正身,而且,而且薛將軍的師父也笑了,本將軍這便將犯女押回,好向陛下有個交代。”
他雖然說著,還是沒有抬手下旨,因為剛剛說到將犯女押回,便發現金夕臉色一沉。
“薛將軍!”李多祚繼續提示薛懷義,示意他說出個道道。
薛懷義:“阿彌陀佛!”
李多祚只好看向上官婉兒,“上官舍人!”因為總要有人說句話,他才能帶人,眼前兩人都與金夕有淵源,他們不說話,金夕始終立在眼裡不言不語,著實令人難做。
上官舍人:“李將軍!”
她的口氣完全像是在朝殿之前,兩人偶然相遇而互相打招呼,隨後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