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皇宮內最累的當屬武媚,不但幫著理順朝政,還在日日擔憂李治的病情,而最小的兒子剛剛出生兩年,可謂焦頭爛額。
“無妨,即入皇宮,理當應天下!”
武媚瞧出崔神慶的臉色,刻意輕撫臉頰,擺弄好兩鬢的發絲,想呈現出依舊精神抖擻的樣子。
她不用做作,立在那裡也不像不惑之年,依舊豐腴飽滿,面板白瑩毫無褶皺,只是眼角因為長久無法休息呈出淡淡的暗色。
隨著她手撫兩鬢,金夕一眼瞧見她的鬢角現出一根灰白色的發絲。
嗯?
武媚低語。
不用崔神慶說話便知道他在看什麼想什麼,也是對準銅鏡察看,發現了那顆銀絲,竟然輕輕走到崔神慶的身邊,拿住白發底端,苦笑說道:
“幫我把它拔掉!”
金夕愣住,這絕非是皇後對吏部主事說的話!
武媚向來持重有禮,從不與官員調笑,更不可能讓一個小小的主事動手觸碰耳邊的發絲,那不但是大不敬,而且有辱鳳體。
可是,金夕卻不知為什麼,緩緩提起手來。
武媚立即歪頭,將白絲遞進崔神慶手裡。
嗤!
金夕稍稍用力,那顆銀發被連根拔掉。
武媚的眉頭稍稍一皺,隨即淡笑起來,“崔主事倒是毫不省力呢,手力倒是很大。”
“請皇後恕罪!”
金夕這才反應過來,也不知為何伸手捏絲,可是此時那顆半白的皇後發絲就在手中。
“哈哈,”武媚卻毫不查究,微微轉過身去,“昔年,賀蘭姐夫常來宮內,有一次,他以為我的一根頭發白了,不由分說給拔掉,結果卻是被妝粉塗染而成,弄得被姐姐大罵一通呢!”
金夕知道武媚身上有一位姐姐,其夫名為賀蘭,已經病卒。
驀地!
他驚住。
姐夫?
難道武媚在暗示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份了嗎?她是陳碩貞的義妹,如果認為貞兒已經與自己成婚,當然喚作姐夫,這是整整十年的症結,雙方誰也沒有去戳破。
心照不宣。
“皇後,陛下的病情如何?”金夕問道。
武媚立即一本正色,似乎忘記方才的言語,認真答道:“民間倒是果有神奇之輩,經過幾日的料理,陛下的風疾輕緩了些。”
“這就好!”金夕道。
武媚關切地盯著崔神慶,臉色中充斥萬分惋惜,“多年來,你我都在尋探那種趕往上界的秘術,屢屢無功而返,果真叫人心驚膽寒。”
金夕又是一怔,他幾乎想問出到底尋來此術做什麼,可又怕武媚答道:正是為了你!
不問,儼然不符合時宜。
武媚搖搖頭,示意崔神慶不必開口。
金夕完全失去心思開口,即使吏部的事情也懶得再言,起身告退。
他徑直奔回吏部,已經感覺到武媚知道了底細,立即怒氣沖沖召來瑕兒,劈頭蓋臉問道:“有沒有什麼異狀!”
如果再沒有,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長久下去,必將拖累武媚。
瑕兒見自己的主事大發雷霆,趕緊彎下身子,一五一十細細到來:“趙才人的一名宮女好像與身旁的侍衛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