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到了這裡,一切都要儉省,衣服磨破了也只能縫補,紅杏忙不過來時,姜貞也只能學著自己動手。
雖說如今也稱不上手藝好,但至少不是歪歪扭扭的蜈蚣紋路了。
她如今正在縫的是陳恕的一件外衣,下擺被釘子劃破了,他一向節儉,又不想她勞累,都是能忍就忍,但姜貞昨日實在看不過來,讓脫下來幫他縫補。
過了小半個時辰才算補好,姜貞放下針線,動了動僵硬的脖頸,起身往外走去。
屋外也很是熱鬧,紅藥忙著做飯,石砌的灶臺上支著一口大鍋,紅藥熟練地翻炒著菜,夏天時他們種的蘿蔔已經能吃了,經過幾場秋霜之後,蘿蔔變得脆甜,怎麼做都好吃。
對於百姓們來說,這是收獲的第一批作物,滋味格外不同。
姜貞一走出去,就有數人笑著同她打招呼,有的百姓奔上前,請教她一些農事,姜貞駐足同他說了起來。
陳恕忙完了也正好回來,看見她在同旁人說話,便默不出聲地站到了一旁。
聽著姜貞侃侃而談,陳恕勾起了唇角。
比起在盛京時,如今的貞貞的確疏朗太多。
姜貞說完話,才發現了陳恕,揚起一抹笑,走上前問道:“屋子建的怎麼樣了?”
陳恕輕輕頷首,“有幾處已經差不多了,等桐油幹了就能住人。”
如今農田裡的活漸漸少了,又從外面來了許多投奔他們的難民,人手多了,速度也就快起來了。
陳恕預計能在下個月初雪來臨之前,讓人們住進新屋子裡去。
“今日我去看過,匠人多用榫卯連線木材,頂上加以鬥拱,比尋常的磚瓦房屋還要穩固許多。”陳恕感慨著寨民們的智慧。
姜貞驚嘆道:“不過這樣要花上許多木材吧?”
榫卯倒罷了,尋常百姓修建房屋極少用鬥拱,因其比較費料。
陳恕點頭,“是,飛蓬說他們把積攢了百十年的木頭都拉過來了。”
姜貞一時無言。天狼寨的人們雖然目不識丁,但卻比那些滿腹經綸的人有情有義。
陳恕已經想好今後的事,天狼寨的百姓們不願意下山,但飛蓬說日後想讓小孩到平陽縣來讀書,陳恕打算單獨為他們編一些書,不為科舉,只為了更加自在地生活。
隔平陽縣千裡之外的盛京,此時已經進入了深秋。
梧桐葉落了滿地,宮女們忙著灑掃,生怕惹了太子不高興。
明年春,太子就要大婚了。
大婚之前,太子自然不能還是童子身,王皇後挑選了兩個樣貌普通的貼身宮女去伺候太子。
就因此事,太子最近鬱郁寡歡。
他同王廷敬抱怨道:“阿敬,你也知道,那兩個宮女並非孤主動討要,母後非要賞賜給孤,又能有什麼辦法?孤都說了不會碰她們,薔兒為何還要同孤置氣?”
王廷敬雖然偏袒自家阿姐,但心裡也知道這事阿姐做的有些過了,表哥是太子,如何能期盼什麼一夫一妻呢?人家太子妃尚且不敢說這話呢。
不過對著太子,他定然也不能說阿姐的不是,於是勸道:“殿下,我阿姐只是對您情根深重,一時沒有想開,其實她也是受了委屈,是從來不同我們說罷了。”
說到這,太子心裡的怒火頓時消散了。他明白,選太子妃的事的確是委屈了薔兒,可他也無奈,父皇下定了決心,連母後的話也不算數,他又能做什麼?
在東宮勸了太子好一會兒,王廷敬才出宮去。
在路上碰見了顏懷軒和許世清,王廷敬瞥了一眼許世清,朝顏懷軒淡淡點了點頭。
他與顏懷軒自幼相識,但說不上關繫好,沒什麼矛盾,就是說不到一塊兒去。
走到長康門處,王廷敬官職最低,按理應該後行,但許世清退了一步,為他讓出了位置。
王廷敬沒有看他,徑直跨過門檻,揚長而去。
顏懷軒望著他的背影,對許世清搖了搖頭道:“你這可是將王家父子得罪的不輕呀。”
許世清淡淡一笑。
當初他代替陳恕,揭發了胡善泓,王首輔並沒有很快報複他,但之後,他升了官,在翰林院卻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