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該說什麼話才好了,猛地回想起她才來陳家時,有人傳她是陳恕的未婚妻,說她是上門來打秋風的,她以為只是下人們無聊的猜測,原來還是有源頭的。
還有當初與陳恕第一次在葡萄架下見面時,他說什麼“你我婚約,並不作數”這樣的話,原來也不是胡話。
姜貞真是哭笑不得。
這事兒也……太荒謬了!
姜老夫人哼了一聲,“怎麼會不作數?那不是寫著我兒和陳二爺的名字嗎?當初我還找人看過的,寫的就是貞貞和陳家二少爺的婚事!”
姜貞心道姜老夫人或許找的是村子裡的老童生讀的信,其實鄉下定娃娃親,只需口頭約定就行,但有些身份的人家都要有正式的文書才算。
她解釋道:“祖母,這婚書真的不作數,您出去可千萬不要說出來,我只把二少爺當哥哥。”
姜老夫人試圖從姜貞臉上找出一點少女的羞澀,但姜貞提到陳恕,神色十分從容,瞧著是真沒有男女之情。
她蹙眉道:“那他對你呢?他若是想娶你,你會如何做?”
姜老夫人記得清楚,當時在路上分別時,陳恕看姜貞的眼神是那樣柔和。
她以為是郎有情妾有意一段佳話,原來不僅這婚書沒用,人家二少爺是動心了,傻孫女還把別人當哥哥呢。
姜貞聞言從榻上跳下來,瞪大了眼道:“祖母,您別亂說!恕哥哥怎麼會那樣想!”
陳恕娶她?
姜貞眼前立馬浮現出他皺眉看著她寫字的模樣,打了個寒顫。
太可怕了,她真是不敢想。
姜老夫人炙熱的眼神直直看著姜貞,“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你未嫁他未娶,你怎知他心中沒你?”
她看著孫女渾身不自在的模樣,笑了笑道:“再有,貞貞,你敢摸著你的心說,半點也不喜歡他嗎?”
姜貞愣在原地。
她總覺得祖母這話不對,她敬佩恕哥哥學問好,欣賞他品性端正,也心疼他沒有人偏愛,但這些都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吧?
她篤定地道:“祖母,您再別說了,我與恕哥哥是絕無可能的。”
她才不要嫁給陳恕,每日管著她,這也不許那也不許,想想都要瘋了!
姜老夫人微微笑地看著她,並不說話。
姜貞將祖母安頓好了後,便覺得一切順心,等年底不上女學之後,她就搬出去和祖母與方媽媽一起住。
姜老太太那邊有她僱的僕婦照顧,姜貞每日去鋪子上,也會去看望祖母。
漸漸進入酷暑時節,鋪子裡從前賣的胭脂便不太適宜,姜貞這些日子都常去鋪子上,與工人們研究新品。
江氏的胭脂鋪裡都是女工,姜貞接手後也沒有改變這個規矩,女子生而不易,能夠有一門手藝養活自己,也不用回家看男人的臉色。
“小掌櫃,您看這樣的花露加在胭脂裡可能行?”姜貞才進到工坊裡,就有一個圓臉的年輕女子迎上來。
姜貞見到是她,還有些驚訝。
這圓臉女子是她上的月才招的人,街坊都叫她烏娘子,家中以前就是做胭脂生意的,因此很會做胭脂,聽說是嫁了個落魄秀才,為了給丈夫湊束脩才出來做活。
姜貞欣賞她做胭脂的手藝,但烏娘子平日只悶頭幹活,很少說話,臉上也時常帶著苦澀。
烏娘子有些忐忑地看著姜貞。
姜貞輕嗅了一下,又將花露倒在琉璃杯中對著光看了看,滿意道:“很好,芬芳撲鼻,卻不顯甜膩,質地澄澈,可以加在胭脂裡。”
烏娘子被她誇獎,先是一愣,而後靦腆一笑。
姜貞正與她說著話,一個女工忽然跑進來,沖著烏娘子喊道:“不好了!烏娘子!你相公在外面鬧事呢!你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