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恕又摸了摸陳瑩的頭,再看姜貞,只微微點了點頭。
他起身大步離去,姜貞從窗中看去,只見兩個一般高的少年並肩從樹下走過,陳恕口中正說著什麼,眉目間似乎十分輕松。
恕哥哥,好似比從前更加疏朗了。
從東山書院離開後不久,一行人回到了揚州。
江氏才回到和方院不久,大夫人便攜禮來拜訪。
彼時姜貞正坐在江氏房裡幫忙整理從盛京帶回來的禮物,大夫人一進來,就將她唬了一跳。
臨行前,她是聽說過大夫人生了惡瘡,沒想到有這麼嚴重。
盡管大夫人有意捂著,但額頭那片潰爛發紫的毒瘡依舊十分顯眼,她的臉色也不太好,江氏忙請她坐下。
大夫人是來詢問陳芙的近況的,江氏欲言又止,她看出來陳芙的狀況不算太好,但看樣子陳芙不見得願意讓大夫人知道。
大夫人著急道:“弟妹,那兩個妾室呢?你可聽芙姐兒的話?”
江氏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陳芙胎像不穩,管他兩個還是二十個妾室,都沒有她與腹中胎兒重要,大夫人是怎麼想的?
大夫人沒在江氏這兒聽到太多想聽的,悻悻地離開。
江氏與她說了會兒話,頭疼的不行,扶著頭道:“貞貞,你也過來歇會兒吧,那些東西放那兒,不急。”
姜貞坐過去,尋了一瓶茉莉花膏,在手心搓熱,幫江氏揉捏兩側額角。
淡淡的馨香舒緩了疲倦,江氏閉著眼誇道:“貞貞的手法越來越嫻熟了。”
姜貞這兩年裡學了不少東西,學這手推拿,是因為方媽媽患了痺症,手腳時常疼痛,到了陰雨時節更是痛得冷汗淋漓,她幫方媽媽推拿之後,能緩解一些疼痛。
江氏心疼姜貞,只讓她揉了一會兒便罷了,拉她坐下,問道:“我聽說之前你與清月在女學起了沖突?怎麼回事?”
姜貞都快把這事兒給忘了,想了想回道:“不是多大的事,清月表姐與二小姐起了爭執,我幫二小姐說了兩句話,她便不太高興。不過我有分寸,沒與她吵起來。”事實上她與趙清月這些年一直不太對付,趙清月看不上她的鄉下人身份,她也不喜歡趙清月扭捏的做派,大小姐出嫁後,趙清月仗著是大夫人的遠房侄女,竟隱隱看不起大房的兩個庶出姐妹。
姜貞就不喜歡她仗勢欺人,陳蓉陳葭雖是庶出,也是陳家正經姑娘,又不曾惹她,趙清月卻總是找她倆麻煩。
江氏本想勸姜貞莫要管大房的家務事,但一想姜貞的性子,又把話嚥了下去。
她有些遺憾地想,姜貞為人大方又有俠氣,若是個男兒,行走江湖必然會有人追隨,只可惜身為女子,要受種種桎梏。
“你心裡有數就行,夫子佈置的功課做完了沒?明日還是要去女學,可別忘了。”江氏叮囑道。
姜貞噔噔地跑去將功課拿給她瞧,杏眼神采飛揚,“二夫人放心吧,我都做完了,夫子給我佈置的算術,全解出來了呢。”
江氏笑著點點她的鼻尖,“好,貞貞真乖,出去讓飛霜姐姐給你拿點心吃吧。”
看著姜貞花蝴蝶一樣蹦躂出去,江氏不禁失笑,姜貞頭腦聰慧,但性子著實活潑,張夫子教她許多規矩,也不見她沉靜。
這性子倒與恕哥兒全然不同。
日子流水一般度過,杏花落下,池子裡的荷花又接著盛開,夏日不知不覺到來了。
七月中旬,陳恕來了家信,道他今年準備下場一試,將在月底隨同窗一起前往金陵參加鄉試。
江氏握著信,又想起在蓮花寺抽中的那支簽,心中莫名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