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女人嗎?
想著聰明的人類也有被聰明誤的時候,姝蔓心中忽而又生出一種成就感來。
沈清晏將包裹拆開,糖果盒裡的糖全部倒出來,用籃子盛滿,擺放在茶幾周圍,空出中間一小塊空地。貼身衣服則被他扔進洗衣機裡洗了一遍,又用烘衣機烘幹,放了一套洗幹淨的粉色睡衣到沙發上。
做完這些,他將蘭花盆移到客廳的茶幾上,就放在被糖果包圍的空地中間,隨後再去浴室洗澡。
姝蔓聞著周圍散發著香濃糖果味的巧克力球,不由得將根須往土壤裡延伸,把根部的土壤想象成甜美的巧克力糖果……
於是,她吃了一口又一口的土。
男人是故意的嗎?為什麼要把她放在最好吃的糖果中間?
如果她的葉子是一隻手就好了,她就可以將它們全部拾起。她已經很久沒吃到人類的糖果了,而且這是她最喜歡吃的那一種。
浴室裡的水聲依舊嘩嘩響,男人是不是還在洗澡?那她是不是可以起來偷偷吃一顆?
對的!如果他洗完澡,水聲一定會消停,那就是說,只要浴室沒了水聲,她立馬變成蘭花回到盆裡,這樣不就可以了?
姝蔓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搖身一變,化形成人,蹲到茶幾旁邊,一邊小心地聽著浴室那邊的動靜,一邊急切地拿起一個巧克力糖果,剝開外面那層金色的糖紙。
才剝開一半,臥室那邊便傳開兩聲輕咳。
姝蔓嚇得手一抖,糖果掉落在地,她顧不得許多,直接變成蘭草回到了花盆中。
隨後,姝蔓聽到水聲停止。
沒一會兒,穿著睡袍的男人從浴室走了過來,他很隨性地拿著毛巾擦頭發上的水珠。
因為剛洗過澡的緣故,他的臉色被溫熱水汽燻得有點紅,琥珀色的眸子愈發明亮,半濕的發梢還掛著未幹的水珠,看上去竟有幾分性感撩人。
他穿著毛絨絨的藍色毛拖走到茶幾面前,姝蔓有點緊張地繃緊了葉子,祈禱男人不要看地上。
不過,上天可能沒有聽到她的祈禱,男人恰好看到了。
他貓腰將地上的糖果拾起來,頗為不解地自言自語:“怎麼就滾落到地上來了呢?還被拆了一半,難道家裡有老鼠?”
還好,遲鈍的男人沒有懷疑到自己頭上。姝蔓心想。
男人坐到沙發上,將那顆糖果的紙皮全部拆掉,放在唇上小小地咬了一口,滿意地點點頭:“嗯,真香!甜而不膩,好吃!”
姝蔓沒忍住,又吸了一口難吃的土。
男人興致不錯,吃完糖果還在沙發前看起電視來,還是她完全聽不懂的外國片。她無聊地耷拉著葉子和花苞,盼著男人早點回房睡覺。
男人其實也沒有很認真地看電視,他拿起沙發上的粉色睡袍看了眼,頗有些遺憾地說:“可惜她悄悄走了,不然穿上這身衣服一定很好看。”
他口中那個她,應該就是指自己吧?
姝蔓看了一眼粉色的貓咪睡袍,點了點葉子,很贊同男人的觀點——衣服很漂亮,她穿更漂亮。
男人感慨完之後,將睡袍放在沙發上,開啟落地玻璃門,隨後去臥室睡覺了。
夜色漫漫,糖果的香味盈滿了整個客廳,侵蝕著姝蔓的植物細胞,讓她無處逃脫。忍了三四個小時之後,姝蔓終於沒有忍住,又從花盆裡走出來了。
她小心謹慎地剝了一顆糖果放在嘴巴裡,確實甜而不膩,香氣四溢。
早春的夜風吹得門窗呼呼響,姝蔓抱緊手臂,將沙發上的睡袍套在自己身上。睡袍剛剛合身,可惜客廳沒有鏡子,也沒有燈光,她沒法看到自己穿上身的樣子。
睡袍上還留著一股很淡的香氣,和男人衣服上的香氣有點類似,是洗衣液的味道。
其實男人也挺好的,自己為什麼要躲著他呢?
姝蔓悵然地想著這個問題。
她又剝了一顆糖果,慰藉自己悵然若失的心靈。
就在這時,啪一聲清響,房間瞬間點亮,一道溫雅又略帶戲謔的聲音伴著燈光響起:“偷吃的小老鼠,要逮你可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