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穿過大開的落地玻璃門吹進來,帶著早春的料峭,讓姝蔓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瞬間清醒。
頭上的吊頂燈流轉著冷清的光,她蹲在地上,埋著頭,嘴裡的糖果變了味。她要收回剛才的話——男人不僅不遲鈍,還很狡猾。
男人正朝她走來,軟軟的毛拖踩在冷硬的米白色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髒上,壓得她大氣都不敢出。
姝蔓頭皮發麻:難道我又要凋零一片珍貴的花瓣!
上次浪費掉的那片花瓣現在都還沒有長出來,嚴重影響了她的美觀,而且還不知道今後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她的每一瓣花,每一片葉,甚至每一根根須,都是彌足珍貴的存在。
正想著,藍色毛拖鞋已經走到她跟前。
姝蔓蹲在原地,頭埋得更低了,裝出一副乖巧可憐的模樣。
這一招在她前世的主人身上屢試不爽,無論她做錯了什麼,只要裝成小可憐,青玄仙君就會無奈地嘆口氣作罷。
想起女人醉後的媚態和大膽,再看她現在連頭都不敢抬的可憐樣,沈清晏不禁輕輕揚起唇角:“上次不是還伶牙俐齒麼?現在怎麼成了小啞巴?”
姝蔓氣結。
她這才意識到男人不是青玄仙君,不會像青玄仙君那樣無條件包容她。
她抬起頭來,仰著頭望向站在眼前的高大男人。
這樣姿勢仰頭看他,使男人顯得越發高大,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她的脖子仰得有點發酸。
吊頂上的燈光落入她瀲灩的眸子中,像燃著兩團淡淡的火焰,顯得愈發明亮。
這一刻的女人看上去像極了被惹惱的小刺蝟,渾身倒刺,高度戒備著,隨時準備紮向拆穿她的人。
原來她不止兩張面孔,還有第三張。
沈清晏心裡評價著,很泰然地坐到旁邊的沙發上,一本正經地說教:“未經允許就偷吃糖果,是很不好的行為。”
他的聲音溫和清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姝蔓理虧,身上的倒刺漸漸收斂,給他致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糖果太香了,我沒忍住。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犯了錯事,光是一句對不起可不行。你不僅偷吃了我的糖果,還撐死了我的金魚,害我提心吊膽,驚動了警察……你說,我該怎麼罰你?”
什麼?
男人還要罰她?
剛剛收斂倒刺的刺蝟又重新戒備起來,她睜圓了眼,帶著幾分慌亂地看著男人,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一般。
明明他和青玄仙君有著一樣溫潤儒雅的氣質,但心腸卻完全不一樣,一個是紅的,一個是黑的。
姝蔓有些恐慌,她不知男人將會怎麼懲罰她,她甚至開始猶豫自己該不該先下手為強。
沈清晏憋著笑看她,見她眼中漸漸浮現出戒備和精光,才悠悠地開口:“糖果雖好吃,但吃多了牙齒會壞掉,就罰你三天之內不準吃糖吧!”
姝蔓愣住:等等,就這麼簡單了事?
她狐疑不定地看著男人,好像要確定對方到底有沒有說謊誆她。
男人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拿出紅色心形的pure ≈ ove包裝盒,將一顆顆精緻的糖果又重新放回了盒子裡。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眼底裡藏著笑意,但又和平時姝蔓看到的笑容不一樣,儒雅溫潤之外,還多了一些狡黠。
不過,更有誘惑力了。
男人沒再看她一眼,很有耐心地收拾茶幾。姝蔓遲的意猶未盡,看著糖果被沒收,心中雖有遺憾,但是也不敢開口要。
見男人沒有打算真的罰她,她懸著的心終於安放下來,便小心翼翼地挪過去,很自然地把手搭在男人的膝蓋上,“你真的不生氣?”
男人看了眼自己膝蓋上的手,反問:“那你希望我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