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您看這事兒該如何處置?這個葉家的大小姐莫非瘋了不成?”
杜成自然曉得葉家大小姐狀告的可是葉家二小姐,偏生這個葉家二小姐葉玉琴是沐家三爺即將成婚的未婚妻子。若是大理寺受理了這樁令人啼笑皆非的公案將葉家二小姐抓起來,京城中沐三爺的臉往哪裡放?
最關鍵的卻不在這些,沐三爺可是眼前這位爺的心腹,這牽一發動全身的關聯,他不能不考慮。
“那個葉氏長女狀告姨娘的罪名是什麼?”左緋塵歪靠在椅子上全然沒有一品官的那種整肅威嚴,卻隱隱含著幾分吞噬萬物的邪氣。
“回相爺的話,那個葉玉珠今兒回孃家大鬧,不想葉家二小姐說韓姨娘是平妻。葉家大小姐便藉著這事兒發作了出來,倒也是令人棘手的。相爺也清楚,先皇曾經在醉酒之後不準本朝再有平妻這個詞,只是如今到了咱們聖上這兒,這個規矩倒也是鬆懈不少,您看這……”
“呵!”左緋塵猛地抬眸,眸底的清華一洩而出帶著幾分冷冽,“這個葉大小姐什麼時候變聰明瞭?”
杜成暗自擦了擦汗,我的個相爺喲,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啊!外面的人越圍越多這事兒該如何處置您倒是給句話啊!
“你急什麼?”左緋塵看著杜成微微一笑,舉手投足之間帶著幾分雍容,“無規矩不成方圓,規矩就是規矩,尤其是先皇定的規矩誰敢壞了去?“
杜成一怔忙壓低了聲音道:“那就派人將葉府的韓姨娘和葉二小姐抓起來?”
“抓起來也未嘗不可,只是到時候怎麼放?你想清楚了嗎?”左緋塵輕輕抿了一口茶。
杜成渾身一個激靈,左緋塵一語中的。若是依著這樣的罪名將葉二小姐抓起來,到時候沐三爺要人該怎麼辦?不放?得罪了沐三爺等同於得罪了沐家。放?那不是藐先皇的規矩嗎?
如今延熙帝不管事,朝中黨爭到了白熱化的地步,這個節骨眼兒上,若是政敵按照這個理由出手,他杜成不死也得脫層皮。
“相爺……”杜成覺得自己的思維實在趕不上眼前這位,眼前這位真正兒是七竅玲瓏心,他在這位爺跟前可不敢造次。
“杜成你花酒喝多了,壞了腦子嗎?”左緋塵微微蹙眉,修長俊挺的眉,劃過一抹清冷的弧度,居然帶著幾分出塵的俊美無雙。
杜成不禁看著呆了一呆,左緋塵不愧是大晉第一美男,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幾分勾人攝魄的氣質。他忙垂首賠笑,左緋塵不喜歡被人盯著臉看,否則會死人的。
“去葉家抓人這是必須的,不過可以派個人告知沐三,他自然曉得該怎麼做。你只問派人問沐三一句話,若是要保下他那個嬌滴滴的小妻子的話就得付出些代價,這世上可沒有什麼只佔便宜不吃虧的事情。沐三聰明人,他曉得怎麼做!”
左緋塵說罷起身離開走出了正廳,今兒他來大理寺查一樁二十多年前的舊案,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不過沐三嘴裡所說的這個女子已經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原以為那個葉家大小姐就是突然醒悟使使性子在家宅裡頭搏出上位的普通女人。
沒想到這女人居然還曉得先皇的那個規矩,呵!有點兒意思!
葉玉珠停下了手,只見大理寺的門洞開,除了大理寺的那些衙役捕頭走了出來外,正中卻是款款而來一個人。
一襲繡著仙鶴的一品緋色官袍,身子高大挺拔卻又帶著幾分清俊之美。千年寒冰般的臉上一雙洞察萬物的鳳眸,滲透著絲絲縷縷的邪魅氣息。
仙氣和魔氣交相輝映的男人,這是葉玉珠第二次見到左緋塵的評價。
四周的人看到左緋塵後紛紛退開,兩年前宮中二皇子作亂綁了在道觀祈福的延熙帝,正是這個左緋塵力挽狂瀾救了延熙帝,卻也造就上京那場令人聞之膽寒的血腥。
當年死在左緋塵手中的官員數不勝數,雖然大多受二皇子的牽連,也有很多左緋塵的政敵。血淋淋的人頭像小山一樣堆砌在崇武門口,讓一個城的人從此見了左相都是躲著走。
葉玉珠看著那個俊美如天神一樣的男子緩緩走過來,宛若一場冬雪將自己籠罩在了其中。
左緋塵停在了葉玉珠的面前,鳳眸中掠過一抹詫異,這是唯一一個站在他面前還能保持這般鎮定的人。
葉玉珠此番清亮的杏眸中沒有尋常女子看到左緋塵後的那種痴惘反而帶著幾分審視,這更是讓左緋塵提起了興趣。
這丫頭,有膽!上京那些傳言果真不可信?還是人死過一回後真的變得不一樣了?
他不得不承認葉玉珠的眼睛很好看,但是那清澈的眼眸中居然帶著幾分古井般的深沉靜謐,不像是一個十八九歲女子該有的冷默讓這雙眼眸更是令人過目不忘。
葉玉珠被左緋塵盯得有些發毛,這廝怎麼看都像一頭優雅捕食的獵豹,被他盯上的感覺不太好。
“相爺認識本姑娘?”葉玉珠總覺得應該說點兒什麼,抿了抿唇道。
左緋塵淡淡一笑轉身離去卻又緩緩頓住了腳步轉過身來突然抬手掠下了葉玉珠蒙著臉的紗巾。
四周傳來一陣抽氣聲,人人都說葉大小姐貌醜,這簡直不是貌醜而是嚇人好不好?
好端端的一張臉,陡然出現佔據著半張臉的赤紅色胎記,紅的像血,更是令人觸目驚心。
“可惜了……”左緋塵凝神看向了葉玉珠的胎記輕輕拂過了她的臉頰。
葉玉珠只覺得那修長冰涼的指尖拂過後,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又落了一地,身子不禁微微一顫。
左緋塵將抬起的手收回袖間再也不理會已經傻眼了的葉玉珠轉身款款離開。
衛東唇角抽搐,自己大姐大這是被調戲了嗎?
葉玉珠更是有些愣怔,不過她可沒工夫理會四周那些女子羨慕嫉妒恨的眼神。要知道被左相這樣的男子調戲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機緣,不過葉玉珠此番想得更多的是這個男人很危險,真的真的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