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狗蛋的娘滿意了,“哎,俺以後不喊你老鄧,喊你鄧老師,你得好好教俺們家狗蛋。對了,招娣的丈夫的大哥,你剛才在院子裡說的話,俺也不會對外聲張。”
宋來寶沒聽明白:“什麼話?”
“來男偷招娣的東西。”狗蛋的娘脫口而出,宋來寶臉色驟變,狗蛋的娘意識到一禿嚕嘴給說出來了,尷尬笑笑,“那什麼,俺家的豬餓了,俺去喂豬啊。”不待宋來寶開口,一溜煙鑽進屋裡。
尾隨鐘衛國過來的三名婦女見狗蛋的娘跑這麼快,連忙找個理由離開。可是,因為鐘衛國和鄧培林認親,此時宋家門口已經聚集很多人。
小宋村的村民登時不關心鄧培林教過多少大學生,能不能把他們家孩子教成大學生,反正鄧培林跑不了。村民吩咐問鐘衛國,來男偷東西是怎麼回事。
“鄧老師,衛國,外面冷,有什麼話到屋裡說。”楊氏連忙開口,“去堂屋。”
鐘衛國扶著鄧培林進去,小宋村的村民轉身就去敲狗蛋家的門,不待開門的人開口,一股腦兒擠到院子裡,趴在牆頭上光明正大偷聽。
鐘衛國起先還疑惑狗蛋的娘是怎麼知道,眼角餘光注意到牆頭上多出一排腦袋,他的腦袋也跟著嗡嗡響。
宋來寶順著他的視線發現很多人偷聽,嘆氣道:“俺們村的人就是這個德行。”
“來寶,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宋來寶的一個遠房堂哥道,“來男偷東西這事,你不能瞞著俺們。過幾天就過年了,來男得去給俺爹拜年,她的手腳不幹淨,俺得盯著她。”
鐘衛國看向宋來寶,這事怎麼辦?
“鐘大哥,招娣都丟了什麼東西?”被一排腦袋盯著,宋來寶幹脆叫兒子去屋裡搬幾個凳子,坐在院子裡說。
鐘衛國便說:“書、雪花膏、蛤喇油和胰子。”
“這麼多?”有人驚訝,“雪花膏和洋胰子不少值錢吧。”
宋來寶連忙說:“是不少值錢,但俺家也不缺那點錢。”
“你是不缺。”宋來寶的堂兄道,“俺聽你娘說你家招娣現在是中學老師,一個月三四十塊錢,她丈夫是團長,怎麼也得有小一百,手底下漏的都夠你們一家吃喝用的了。所以,俺們也沒說你偷東西。”
“俺怎麼聽說來男的丈夫的工資也挺高的。”狗蛋的娘露出頭。
宋來寶的堂兄噎了一下,就說:“那就是來男不知足。”
“招娣也是這麼說的。”鐘衛國道,“招娣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聽著口氣特別不好,想來是對她二姐非常失望。”
“誰家攤上這麼一個二姐都高興不起來。”宋來寶的堂兄說著,嘆了一口氣,“可惜是咱們家攤上了。來寶,這事你說咋辦吧。”
宋來寶一直覺得家醜不能外揚:“俺回來問問俺娘。”
“那等嬸子來了,俺再來找你。”男人說完,從牆頭上消失。其他人見狀,跟著離開。宋來寶立刻就叫她兒子去喊鄧培林的妻子,然後請鐘衛國和鄧培林去屋裡說話。
鐘衛國跟他舅舅和舅媽說了兩個小時話。劉洋請假,騎著車子把他送到車站,待鐘衛國趕到濱海給鐘建國打電話,已是晚上八點多。
鐘建國接了電話回到家,看到宋招娣正在給三娃洗腳,伸手把她抱起來。
“爸爸瘋了嗎?”二娃嚇一跳,連忙問他哥。
鐘大娃看一眼抱著宋招娣轉圈圈的男人:“病了,病的還不輕。”
鐘建國放下宋招娣,抬手給兒子一巴掌:“上樓睡覺。”
“就不睡。”鐘大娃揉揉腦袋,躲到宋招娣身邊,“爸,你要升官了嗎?”
鐘建國樂了:“官迷!不是升官,但也是喜事。你舅爺爺一家有訊息了。”
“舅爺爺?”鐘大娃第一次聽說,“跟爺爺一樣嗎?”
宋招娣笑道:“你爺爺那種人,一百戶人家也難找出一個,肯定跟他不一樣。鐘建國,別賣關子,你舅舅有訊息,跟我有什麼關系?”
“在你們村。”鐘建國把他舅舅下放的事跟宋招娣大概說一遍,“幸虧你後來沒給大哥打電話,否則,我們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再見到舅舅。”
宋招娣瞠目結舌,不可思議:“這麼巧?”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鐘建國道,“這是不是就是古人說的福禍相依啊。”
鐘大娃舉起手,示意他爸先暫停,容他說一句:“舅爺爺要來咱們家嗎?爸爸,可不可以先別讓他來?咱家今天剛買了新的雪花膏、蛤喇油和胰子。”
鐘建國苦笑:“舅爺爺暫時來不了。”
“以後會來嗎?”鐘大娃問。
宋招娣:“以後也不會,他們年齡大了,沒法坐車。不過,我們得去看看他。”
“我可以去看望那個舅爺爺。”鐘大娃認真道,“只要別來咱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