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氣得幾近發狂,跳起來指著張小葉罵道:“你娘瘋了,你也要瘋?你一個姑娘家這麼潑辣狠毒,就不怕名聲壞了將來嫁不出去!”
張小葉滿不在乎地道:“我都快活不下去了,還管它什麼狗屁名聲。”
兩人越吵越激烈,羅氏、張老頭等人趕緊出聲制止,但兩人都是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吵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最後胡氏和張小北也過去勸,好歹穩住了張小葉。那邊,羅氏也制止住了江氏。
張耀祖見兩家吵成這樣,便對爹孃嘆道:“這人心要是散了,再勉強聚在一起也沒意思,不如就分了吧。各過各的日子,好也罷歹也罷,誰也怨不著誰。”
老張頭看了一眼意氣風發的三兒子,長出一口氣,道:“可是你二哥的情況你也知道,你瞧瞧你二哥,整個人跟木頭人差不多,你二嫂是精神時糊塗,家裡就小葉一個頂樑柱,可她畢竟是個女娃,真分了家你二哥一家怎麼過?”
胡氏也在旁邊幫腔:“爹,這俗話說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老就別想那麼多了。”
羅氏坐在張老頭身邊,她眼窩深陷,面色憔悴,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濟。看樣子,她對這些無休止的爭執也夠透了,便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道:“行啦,都別吵了。分家的事今天就說到這裡,等我跟你爹商量後再做決定。”
羅氏轉而開始問起張小北的事,她也聽說縣學下達通知了,這個小孫子很快就要去縣學讀書了。
“你到了縣學裡,可要好好讀書。”
張小北態度恭敬地答道:“好的,奶奶,你老人家也要注意保重身體。”
羅氏又問張小草的事,張小北也如實答了。
羅氏神色十分複雜,意味深長地感慨道:“你們三房是越過越好了。”羅氏說著話又看看大兒子和大兒媳婦,三房越過越好,大兒子一家卻越過越差。
胡氏看這個情形,這鐵定是要分家了。不過,她的處境也十分微妙,怎麼說都不太好,幹脆就什麼也不說了。有什麼事還是讓當家的去說吧,畢竟是他們的親兒子,怎麼說都沒事,換成她可就不好了。
胡氏趁機說道:“爹孃,既然沒事了,那我們就先回了,小北還要回家收拾行李,明兒個一大早就要去縣學。”
羅氏無力地擺擺手:“正事要緊,你們忙去吧。”
胡氏和張耀祖帶著張小北姐弟離開了。
張小北倒想跟張小葉說幾句話,但當著大家的面又不方便,想了想,還是以後再說吧。如他娘所說,要幫二伯家以後機會多的是,現在最主要的是能讓他們順利分家。而且他們家在這個時候,越是表現出偏幫二伯家,一是怕爺奶憐憫心疼這個被孤立的兒子,二是怕大房因為惱羞成怒,故意惡意拖著不分家。這兩種情況哪種都不好。
路上,張小北對胡氏囑咐道:“娘,你們多幫幫小葉姐。”
胡氏笑道:“那是自然的。你就放心吧。”
想起張小葉,胡氏心疼之餘又忍不住擔憂道:“你二伯家這種情況小葉要是不強就會被大房欺負得連渣都不剩,可是她這樣下去,對她的名聲可不利呀。將來她可是要嫁人的。”
張小北也明白,這個時代雖然對女性的要求不是太變態和嚴苛,但各種束縛也挺多的。而且人們閑著沒事就愛說長道短的,一不小心名聲就會受損。
他安慰娘親道:“娘就放心吧,二伯家的情形,明眼人都能明白,小葉姐是個什麼樣的人,仔細一接觸就知道。若是有人只相信別人的嘴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麼,那種人不嫁也罷。”
胡氏笑道:“世上的事哪那麼簡單呀。就算男方本人不在意,男方的父母親戚呢。唉……我淨給你叨嘮這些幹啥呀。”
張小北體貼地說道:“沒事,我就喜歡聽孃的叨嘮,以後想聽也沒那麼容易了。”
胡氏一想到兒子去了縣學就不能天天看到他了,心裡不由得一陣悵然。
……
次日淩晨,天才剛矇矇亮,張小北就起床了,王世虎也揉著惺忪的睡眼磨蹭著起來了。
院子裡,張耀祖正在餵牛擦車,今天他要送三人進城。
胡氏也早早起來下廚去做早飯。
張小北十分不過意地說道:“娘,我昨晚就說了你不用這麼早起來做飯,我們到縣裡再說早飯也行。”
胡氏一邊烙餡餅一邊說道:“哪能讓你們空著肚子出門呀。收拾好了,快過來吃飯。”
早飯是烙得兩面焦黃的餡餅,再配上一鍋小米粥,有幹有稀。
他們正要吃飯時,黑妮提著一個包袱來了。
張小北趕緊招呼她過來吃飯,黑妮連連擺手說:“你們吃吧,我在家吃過了。”張小北才不信她吃過了,硬叫她過來,胡氏也讓她過來吃。黑妮實在卻不過他們母子的熱情便坐過來跟他們一起吃。
張小北吃了兩個餡餅,喝了一碗粥,王世虎比他吃得還多。一邊吃一邊誇:“嬸子做的什麼都好吃,我怎麼也吃不夠。”
胡氏笑呵呵地說道:“喜歡吃就常來。”
王世虎頻頻點頭。
吃完飯,三個人爬上牛車,張耀祖甩起一個脆響的鞭花,吆喝著往村外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