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徐敬生眉頭微皺,想到那個時候的場景,還有些疑惑,“在我們剛剛接手林遠清的屍體的時候,林遠清的屍體上有很多的傷痕。但是到了屍檢完畢之後,仵作在收拾林遠清的屍體,那些傷痕卻消失了。”
“消失了?”辰風炎心頭輕輕一跳,有種讓人很不舒服的感覺,就這麼沿著他的脊背,一點一點蔓延了上來,“消失的過程,仵作看見了嗎?”
徐敬生搖了搖頭,道:“這個在下不知道……”
“不知道就把那個仵作叫來!”辰風炎直接道,“我在這裡等著那兩個仵作,你去把那些平民出身但現在也混到了有頭有臉的地位的人給我集中起來帶到小樓去。”
徐敬生還想說什麼,卻被辰風炎皺眉看著——辰風炎的眼睛一旦不帶任何感情看人的時候,那感覺,就像是被一頭充滿危險氣息的冷血動物給盯上了一樣——徐敬生頓時壓力山大,理智地將到了嘴邊的話也嚥了下去,只是點頭,答應道:“是。”
辰風炎在房間之中並沒有等待太長的時間,一名差役就帶著兩個仵作進來了。
府衙之中原本就有的仵作是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很是精瘦,面板黝黑,面上溝壑總很,一副飽經風霜的模樣——他這個樣子,看著不像是在停屍間和屍體打交道的人,更像是在田間辛勤耕作的農民。
而另一個,據說是徐敬生花了重金、從別的地方挖來的仵作,卻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面板白淨細膩,就連須發都很少,並且舉止文雅,衣著還是相對比較考究的——這個年輕人,看著更像是某個好人家的家庭之中所教養出來的,也和仵作這個職業給人的普遍印象不一樣。
辰風炎輕笑一聲,示意他們坐下說話,笑道:“能在枯城之中當一個仵作,你們倒是很特別啊。”
年長的那個仵作雖然坐下來了,但只坐了靠背椅的三分一的位置,那姿勢用“正襟危坐”來形容,是再貼切不過了。
年長的仵作在辰風炎說話之後,就對著辰風炎欠了欠身,道:“屬下徐橋,大人叫我老徐便好。”
“我是穆德。”年輕的仵作看著辰風炎,眼中還帶著好奇的神情,問道,“你是從京城來的大人嗎?是奉了秘密的任務嗎?枯城最近死了好多人,你是來查這些人的死因的嗎?”
作為一個仵作,穆德的話明顯太多了。
而坐在他邊上的徐橋,神情和動作依舊恭謹,但是面上卻沒有任何要因為穆德這些帶著探究的話而動容的表現——也就是說,要不是徐橋完全不關心穆德的死活,要不就是因為徐橋已經完全習慣了穆德的這種說話方式。
辰風炎更傾向於是後一種——徐橋這種性格,就像是在田地上耕作的老黃牛,他不會去算計別人,但是,在遇上和自己行為作風相悖的事情的時候,他也沒有能力去糾正人家,習慣使然,他只能保持沉默。
沉默這種東西,在合適的時候,確實是比較討人喜歡的。
辰風炎面對穆德可以說是大不敬的提問,並沒有做出相應回答,相反,他就像是完全沒有聽見穆德的話一般,直接將視線轉向了徐橋,問道:“林遠清的屍體,是你們檢查的?”
徐橋是標準的問一句答一句,老老實實道:“啟稟大人,是的。”
辰風炎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徐橋接下去的話,倒是穆德不甘寂寞地插嘴了。
穆德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辰風炎,認認真真道:“大人,哎大人,你怎麼不問我啊?我知道得科多了。那個林遠清啊,平時就不是什麼好人,按理說,他這麼瘋狂地糟蹋自己,身體應該好不了的才對。但是你猜怎麼著?猜呀!”
辰風炎冷靜地看著他。
穆德獨自興奮了一會兒,沒有等到辰風炎的回答,扁了扁嘴,求助一般地看向邊上的徐橋——為什麼這個大人不愛講話呀?你們是同一個品種的吧?
徐橋低聲嘆息一聲,為了阻止穆德說出什麼更不得了的話,他只能硬著頭皮親自上陣。
徐橋冷靜道:“林遠清的內髒很幹淨,他的身體狀況也非常好。在屍檢結束之後,我在縫合林遠清的屍體的時候,發現他的屍體上那些大的傷痕都消失了。”
辰風炎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大的傷痕?”
徐橋點了點頭,回想起當時的情形,神情也有些困惑,道:“當時,在我們進行第一次屍檢的時候,林遠清身上那些細小的傷痕——可能是屍體在搬運過程中在地板或者某些地方的砂土上刮擦到的痕跡——以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消失了。至於那些因為拳腳或者用力撞擊留下的淤痕,在進行第一次屍檢的時候並沒有太明顯的變化。”
辰風炎繼續問道:“你們說,林遠清平日裡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