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蘇溯越這句話,譚琰回到房間之後,先用水漱了好幾遍口,又快速洗了一個戰鬥澡,然後胡亂擦了擦臉,換了身衣服,就噔噔噔地跑下樓,朝著蘇溯越和公主殿下的房間跑去。
奈何,當譚琰到了蘇溯越和公主殿下的門前,只敲了兩次門,就被蘇溯越給拉了進去,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蘇溯越低聲道:“你娘正在沐浴,不要吵。”
譚琰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沐浴和不要吵之間有什麼直接的關系。
蘇溯越抿了抿嘴,將譚琰拉到裡間去,看著譚琰的模樣甚是恨鐵不成鋼,說話的聲音這才大了些:“你就是小時候被教養得太差了,根本就沒有學過怎樣享受貴族的禮儀。”
譚琰嘴角一抽,很想反駁說,她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這個時代,怎麼都可以說是“名門之後”好嗎!
譚琰所在的譚家就不用說了,根正苗紅得很。
就算是穿越到了這個時代,在最開始的受罪之後,譚琰就被蘇溯越帶在身邊教養,就連奉旨嫁給辰風炎的那段日子,蘇溯越都有在邊上監督譚琰的禮儀,算是將她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一些習慣糾正了不少。
現在,當年親自點頭說譚琰已經做得很不錯的人,現在竟然一臉嫌棄地說她“你就是小時候被教養得太差了,根本就沒有學過怎樣享受貴族的禮儀”?
看著譚琰目瞪口呆的模樣,蘇溯越面上的同情和愧疚就更加明顯,抬手,摸了摸譚琰的鬧地啊,道:“不過別擔心,以後你和皇族也不會有什麼聯絡了,就算不懂得這些享受,也不會有人對你說什麼的。”
譚琰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住面上的微笑,咬牙一字一句道:“您、什、麼、意、思?”
蘇溯越指了指譚琰邊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自己站在譚琰身側,緩緩道:“你娘也沒有那麼快沐浴完畢,日後也不會有人和你說這個……就當做是我們給你的一份獨特的記憶吧。”
譚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蘇溯越倒也不介意譚琰沒有回答的事情,思考了一下,道:“你也知道,大多數朝代的開國皇帝多是草莽出生,因此他們對於貴族的禮儀多半是生搬硬套,就算日後有所改良,卻也是以威嚴持重為主,以舒適享受為輔。否則就會被那些學究門冠上‘不莊重’的罪名。”
譚琰嘴角抽了抽——她從來都知道當皇帝很累,只以為是日理萬機很累,沒想到還有遵守禮儀也很累這一點。
不過想想也是,站有站姿坐有坐相,就連吃飯睡覺都有規定好的規矩和舉止,這樣的生活若只是短時間內過一下,或許還沒有什麼問題,但要是在這樣無處不在的條條框框中國一輩子……
譚琰沒忍住,打了個寒戰,莫名想起了——“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之類的句子。
蘇溯越一直觀察著譚琰的神情,大致也知道譚琰想到了什麼,輕笑一聲,道:“但是鬱氏皇朝,卻和別的朝代不一樣。”
譚琰恍惚記得,鬱氏這一支,在歷史上存在的時間很久了。
也就是說,就算他們的祖先出生不算很高貴,經過歷代宗嗣的彌補和修煉,在時間的沉澱之下,也形成了一種雍容大氣的家風。
能夠歷經千年而不倒,最後還成立了自己的王朝,並且王朝歷經兩百年還存在著……不得不說,鬱氏的子孫將這種貴族和皇族的營生做的很好。
蘇溯越淡淡道:“這樣的家族,他們遵守禮儀,並不僅僅是為了莊嚴持重,更重要的,是要讓子孫後代在言行舉止之中,感受到自身的尊貴大氣、以及唯我獨尊的自信。”
譚琰有點明白了。
一個有著這種自信的家族,是絕不會委屈自己、去遵守那什麼華而不實的禮儀的。
只是有了這一出的意外,檀煙並不想繼續在外面遊蕩了——畢竟,要了解這個世界的方法有很多,她現在並未有著完整的、在這個世界生存的常識,若是無意間被人抓到把柄,那可就對不起林若和譚家大發了。
更何況,檀煙現在已經不想繼續逛街了,有了周恆的陪襯,檀煙發現,自己的心理對於林若的思念有點冒頭了。
檀煙想了想,幹脆走到街角,轉身對著周恆一笑,道:“我知道在這裡比較難打車,你能幫我叫一輛計程車嗎?”
周恆被檀煙這種驟然變好的態度弄得有些不確定,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拿出手機,道:“我叫我的司機過來接我們吧——接下來你要去哪裡?很遠嗎?你認識路?”
檀煙等著他問完,才淺笑道:“我要回家。”
周恆一愣,握著手機的手頓時頓了一下,緩緩將已經輸入的號碼刪掉,輸入出粗車公司的電話,預約了一輛車。
計程車大概要十分鐘之後到,周恆見檀煙也沒有了什麼逛街的性質,便和檀煙就著街邊的長椅坐下,沉默了一會兒,道:“為什麼突然要回家?你不是說你沒有不開心嗎?”
周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只是這短短的幾個小時的相處,他忽然不想離開檀煙了。
檀煙身上有一種非常奇特的氣質,又陽剛又溫柔,言行舉止溫柔嫻靜,但是眉眼間的鋒利卻又讓人不至於輕忽她。
周恆發現,比起之前想要和檀煙玩玩的心態,他現在更想——如果檀煙能夠給他這個機會的話——和檀煙認認真真地談一場戀愛,以結婚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