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有些奇怪,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譚琰輕嘆一聲,現在這時間,距離他們進入辰家墓葬群,竟然已經過了一年有餘,看樣子京中各個勢力已經發生了不可挽回的顛覆。
小兵見譚琰面有憂色,想了想,認真道:“檀煙姑娘大可不必擔心,前些日子照國國師就已經攜妻子啟程前往西北邊境,想來很快就能和檀煙姑娘見面了。”
譚琰眉頭微皺:“前往?你的意思是,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蘇……呃,我父親和母親一直都在東國?在東國的哪裡?京城嗎?”
這說不通啊,以蘇溯越在照國的權勢和地位,他根本沒有辦法離開照國皇城長達一年多,這期間將會産生很多不可控制的變數,根本不像是蘇溯越的所作所為。
更何況,就算在公主殿下生産的時候、甚至是在蘇溯越剛剛得到公主殿下的時候,他都沒有在東國停留超過一個月,這次算什麼?
在譚琰的印象中,蘇溯越理智得近乎冷酷,他畢生的熱情和感情都用在了公主殿下的身上——這並不是說蘇溯越對自己的女兒沒有愛,只是說,蘇溯越對於除了公主之外的人,理智用得比感情多。
所以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蘇溯越會為了譚琰而留在東國一年多,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鬱竹正手中握了什麼把柄,把蘇溯越強行留在了東國。
見譚琰神情有些激動,小兵滿臉茫然地搖了搖頭:“公主殿下和照國國師殿下兩人這一整年並非都在京城,他們幾乎遊歷了東國所有排的上號的美景,前段時間也是直接從江南過來西北的。”
譚琰更覺得莫名其妙:如果蘇溯越是自由的,那為什麼他不會到照國去?天知道哪怕蘇溯越帶著公主殿下離開呢?那都要比窩在東國舒爽得多呀!
小兵見譚琰一臉震驚莫名的神情,趕緊細細思量了一下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麼話,但百般確定無誤之後,小兵也驚訝了:“檀煙姑娘這是何意?”
她能說她並不想讓蘇溯越和公主殿下前來西北嗎?這個地方環境惡劣、公主殿下千金之軀,肯定受不了不說,只要一想到自家爹媽要來這個不毛之地,譚琰心中就湧起了不祥之感。
雖然說譚琰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畢竟經歷了這麼多——包括魂穿,包括絕對沒有辦法用常理推斷的辰家墓葬群,還有那一系列國師所能做出來的東西,都沖擊著譚琰的三觀。
譚琰並不是研究型的人才,也並不想弄明白這些東西的原理是什麼,她現在唯一想的,只是讓爹孃能夠安享晚年,能夠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教幾個朋友,養一些小動物,平淡終老。
只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譚琰的這種念想,是暫時辦不到了。
輕嘆一聲,譚琰對小兵笑笑,笑容虛弱,還有這難以掩飾的擔憂,簡直不能更讓人心疼。
小兵瞬間就被秒殺了,開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了:“其實……其實不瞞檀煙姑娘,屬下這次進入沙漠,也有一個別的念頭。”
譚琰的精神立即上來了,看著小兵,眼神溫潤,包含著鼓勵,柔聲道:“什麼?”
那小兵有些激動,同時也不忘記壓抑著聲音,不讓那些沙匪聽見自己要說的話:“就在一天前,西北軍中也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訊息,說是辰風炎將軍已經回來了!”
鬱竹正欽賜的“風炎將軍”的稱號,在他正式對辰家動手之後,就被鬱竹正自己給取消掉了,說辭還聽義正詞嚴。
辰風炎於國難家難消失不見,不忠不義不孝不悌,德行有虧,難當大任,虢奪封號“風炎將軍”。但念在辰風炎守衛西北十年有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僅將他貶為庶民,日後還是有啟用的機會的。
聽了小兵的複述,譚琰心中冷笑不已:鬱竹正分明打的還是讓辰風炎鎮守西北的主意,只不過沒了辰家作為靠山,辰風炎若是接受鬱竹正的啟用,怕是要在西北荒涼之地鎮守一輩子。
一輩子啊……譚琰想想就覺得心寒,辰風炎是那樣驕傲而矜貴的一個人,雖說也不是吃不得苦,但這樣一個天縱才華的男子,卻要一輩子在這黃沙漫天荒涼不毛的地方孤獨終老,這也未免太悽涼了點。
譚琰看著身邊的小兵,笑道:“那鬱竹正派來的那些將領,可曾聽見這種話?”
小兵嗤笑一聲,並沒有糾正譚琰直呼東國的皇帝陛下的名諱的事情,直接道:“那些將領一個個傲慢得很呢,說什麼就算風炎將軍回來了,也要從先鋒兵作起。他們哪裡知道,早年風炎將軍剛剛到達西北的時候,戰場一片荒涼,每次和照國交戰都要死大半的人,風炎將軍哪一次不是和先鋒官一起出戰?”
譚琰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十年前的那場戰役,但是已經聽人提起了好幾次,因此並不陌生。
見小兵這樣說,譚琰面上也帶上了嘲諷之色:“也虧得這一年照國邊軍還算安分,不然沒了辰風炎的鎮守,僅憑那幾個上面派下來的蠢貨,一片還算富庶的西北還不知道會被糟蹋成什麼樣子呢。”
小兵也緊跟著點頭,看著譚琰的模樣就像找到了知己,淚眼汪汪:“說起來照國這一年都很安分,還多虧了您的父親,照國國師蘇溯越大人。”
譚琰心中咯噔一聲,剛才一直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現在謎底終於要揭曉了嗎?
小兵雖說當了辰風炎多年的親兵,但其實察言觀色的本事並沒有多少長進,不然也不會一直都當著親兵,沒能獲得建功立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