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家的侍女有那麼片刻是說不出話來的,她們看看譚琰,再看看一邊面無表情的流沙,剛才的囂張氣焰頓時灰飛煙滅。
譚琰笑了笑,姿態妖嬈地對著流沙招了招手,動作間充滿著曾經遍歷風塵的無邊風情和繾綣情意——這一招是她在等待流沙來的時候,特意找煙嵐練習的。
原本在練習的時候,被煙嵐各種嫌棄,但是現在看辰家侍女的表情,譚琰還是覺得——喲,效果不過呀。
不過面對譚琰這種程度的惡作劇,流沙倒是面不改色,在譚琰側身讓開一條道之後,就施施然地走進新房。
門外,譚琰帶來的侍女跟辰家的侍女在不大的耳房裡,面面相覷,倒是沒有了之前爭鋒相對的模樣。
流沙進門來,走進裡間的時候,腳步一頓,看著譚琰,面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你遇到麻煩了?”
不是肯定句,而是標準的疑問句。
譚琰有些驚奇,從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開始,他就一副老神在在、老子從不會出錯的樣子,沒想到也有他把我不住的事情啊。
見譚琰面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流沙皺眉,道:“這件事跟你有關,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閑心。”
“嘿嘿。”譚琰制止了煙嵐開口,道,“我自己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煙嵐也沒有不對勁的感覺,倒是剛才那個去找你的侍女,她親眼看見了我身體裡有另一個人。”
“那個侍女的八字很輕,所以你最好相信她的話。”流沙淡淡道,在屋子裡走了一圈,視線集中在譚琰隨手放在床頭櫃上的盤子上,皺眉,“你很餓?”
在成親前吃東西兩次被抓包,饒是譚琰這樣不拘小節的人也有點不好意思,很不負責任地單手一指煙嵐:“是她餓了,我幫忙叫的!”
無辜躺槍的煙嵐:“……”小姐,您打算怎麼賠償我的清譽?
譚琰嘿嘿笑著,在煙嵐幽怨的目光看過來之前,趕緊轉移話題:“那麼,我們的流沙侍衛官,你看出什麼了嗎?”
流沙看了看煙嵐,再看看譚琰,輕嘆一聲,道:“小姐是不是把香包給辰風炎看過了?”
譚琰有些驚訝,自己在發現小香包掉出來之後,就小心地給塞回去了,自認裝的天衣無縫,怎麼還會被流沙看出來?
流沙輕嘆一聲,隨手捏起一塊糕點,放在桌子上,用內力碾碎,細細地在桌上推開,把粉末指給譚琰和煙嵐看。
兩人湊上前去,就看見那一堆粉綠色的粉末中,有一點點閃亮的顆粒,要是不注意看,根本看不清楚。
譚琰原本還以為這些顆粒是糖分,但現在看來,明顯不是——因為糖分不會有這樣漂亮飛色澤,也不會有這樣若有若無的香味。
“這個東西,再加上香包裡的粉末,配合著我的血,能夠産生類似靈魂出竅的效果。”流沙深深地看了眼譚琰,明顯有話沒說。
譚琰理解過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這個靈魂出竅的效果,根本就是針對她這樣曾經離魂之人!
譚琰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離魂之人的事情除了已經失蹤的汨羅果跟眼前的流沙,就連宋燁修和洛未都不知道,辰家怎麼能算準了給她準備這種“大禮”?
流沙見譚琰面露疑惑,輕輕一皺眉,走到她身邊,抬手,落在她的頸邊,想要勾著那小香包的繩子把它拉出來,卻被譚琰一個反手,給開啟了。
流沙只是站在原地,看著手背上逐漸變紅的面板,沉默不語。
倒是譚琰,一邊護著脖子,面上有些尷尬:“呃……你能不能,咳咳,能不能告訴我,你剛才想幹什麼?”
他孃的,這實在不能怪她!
在半個時辰都不到之前,她被辰風炎抓著輕薄了一番,時間再往前推,流沙可沒少對自己動手動腳,搞得她現在對這兩個人的碰觸是敬而遠之,一個頭兩個大。
流沙微微挑了挑嘴角,面上竟然還帶出了點笑意,道:“小姐現在懂得保護自己了,很好。屬下很是欣慰。”
這是在變相說她在面對辰風炎的時候不懂得保護自己嗎?
男人吃起醋來真他孃的可怕!
譚琰心中默默豎起了小中指,邊討好地把小香包接下來遞給他,笑道:“你想看這個?沒事兒沒事兒,你拿去看,盡管看——要知道,我絕對沒有告訴辰風炎這裡面究竟是什麼……”
話說到這裡,譚琰愣了一下,皺眉問:“這個香包是母親幫我準備的,我好像也沒有告訴你,這裡面是什麼吧?”
流沙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快速地抓住了譚琰要收回去的手,動作緩慢而優雅地鉗制著她,把小香包一點一點抽離她的手掌,邊說:“主子告訴我的。”
煙嵐看著兩人的互動,輕輕地笑了下,見譚琰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流沙身上,往後退了兩步,在譚琰沒有注意的時候,轉身離開了裡間。
不管從什麼角度上來說,流沙侍衛官明顯要比辰風炎更適合譚琰。
煙嵐在宋燁修身邊呆久了,對於貞操啊、契約啊之類的世俗十分看重的東西反而沒那麼在意。
人終究是要有一死的,在塵世間忙忙碌碌了那麼久,如果只是為了別人的眼光和別人的願望而活著,有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