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琰愣了一下,雖然聽名字就知道汨羅果是個遺族人,但驟然看見這樣一張積聚在沖擊性的臉龐,還是讓人忍不住反應遲緩了幾秒。
流沙看看他,又看著譚琰,神情有些驚訝。
汨羅果是最早跟著宋燁修身邊的人之一,但是這麼幾年來,除了宋燁修本人,幾乎沒有人看過他面巾下的樣子。
要不是他身上的氣場和眼珠極具個人特色,這一身裝扮能讓懷疑他的人前赴後繼地出現。
汨羅果沒有看流沙,一雙漂亮到有些不似真人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譚琰,放緩了聲調,問:“現在呢,你有什麼感覺?”
譚琰愣了一下,想要轉開眼睛已經來不及了,她覺得腦子鈍鈍地疼了一秒,然後整個人就飄了起來——準確地說,應該是她的靈魂飄了起來。
她看見自己的身體無比僵硬地站在原地,還看見汨羅果先是露出驚訝的神情,然後就狠狠地皺起眉頭,似乎對流沙說了什麼,流沙也難得露出驚惶的神情。
譚琰有些著急,他們莫不是發現她的靈魂被拉出身體,卻束手無策吧?
如果真是這樣,汨羅果,你這個江湖騙子,等老孃回到自己身體裡的時候,一定要暴打你一頓!譚琰在半空中飄著,對著汨羅果的腦袋很很揮拳頭。
汨羅果如有所感,猛然抬頭,正好和譚琰虛無的雙眼對上,譚琰頓時有種小學生作弊被老師逮到的感覺。
只是汨羅果只是在虛空中看了一眼,就轉向流沙:“去探查一下週圍的情況,一定有人隱蔽在這裡。”
流沙用力點頭,鐵青著一張臉往山縫深處走去。
譚琰看了站在原地的汨羅果,再看看已經逐漸走遠的流沙,一咬牙,就想跟上去,卻覺得腳踝上一陣被拉緊的感覺,一股危險的預感逼近心頭,趕緊回頭——“汨羅先生?”譚琰有些驚訝,汨羅果的身上出現了重影,好像有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那個身體裡一樣。
汨羅果輕笑著點了點頭,重新將面巾包裹了起來,整個人身影一晃,就像水中倒影一樣,重新變成了一個正常的人。
譚琰有些驚訝,試著操控自己的身體慢慢沉下來,雖然並沒有成功把自己再次裝進檀煙的殼子,但好歹也能正常地站在地上。
汨羅果的視線準確無誤地落在譚琰身上,道:“現在你有什麼感覺?”
譚琰愣了下,問:“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你弄出來的?”
汨羅果笑了笑,聲調依舊沙啞,但是卻隱隱有了些不一樣的東西:“這就是你真正的樣子,倒是挺新奇的。”
譚琰長嘆一聲,上前想要拎起他的領子,卻不防她的身體直接穿過他,踉蹌著一頭撞在了開啟的棺木上,被那陣沖擊力呆的差點翻進開啟的棺木中。
譚琰嚇得心髒亂跳,撐著棺木的手止不住地顫抖:“你……你故意的?”
汨羅果微微一挑眉,看著譚琰,提醒道:“難道你沒有發現有什麼不一樣嗎?”
譚琰愣了一下,眨著眼睛傻傻地看著自己眼前的東西——她的手,以一種非常正常的狀態、有肉有溫度地按在棺木上,甚至能感覺到棺木獨有的濕冷。
汨羅果走到她身邊,道:“在你沒有碰到它之前,它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譚琰回憶了一下,貌似她之前比較關注的應該是被開啟的棺木中的黑漆漆的東西,倒是沒有注意到棺木的外表是什麼樣子的。
汨羅果見譚琰半晌沒有說出話來,也不介意,伸手,緩緩握著譚琰的手,在棺木邊輕輕移動著。
剛才明明她還不能碰到汨羅果為什麼現在這個男人卻可以拉著自己的手佔便宜!譚琰瞪著汨羅果抓著自己的手,在心中默默咆哮。
汨羅果輕笑了一聲,看著逐漸改變的棺木,對譚琰道:“現在,你就可以回去把這裡的情況告訴主子了——相信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譚琰看了眼眼前花紋詭譎的棺木,眉頭一點一點皺了起來。
這個棺木的顏色並不像是他們最初看到的那樣,是經歷了歲月風雨的棕黑色,而是一種鮮豔的、甚至是新鮮的紫色。
那種紫色在光線下,隱隱流動著繁複的線條,就像上面有什麼有生命的東西在遊躥,看的時間久了,讓人不禁有些頭暈眼花。
譚琰要不是手還被汨羅果握著,可能就要頭暈眼花地退到一邊,她用另一邊能夠自由活動的手捂著眼睛:“讓我休息一會兒。我太累了……讓我回去,好嗎?”
只可惜汨羅果不是宋燁修、不是流沙,不是歐陽流霜,甚至不是辰風炎,他不會覺得譚琰難得的示弱是多麼珍貴,因而他對她的請求給予了簡單粗暴的拒絕。
譚琰皺眉,抬眼看著前方,那黑沉沉的地方,是流沙走過去的方向,而現在,那個挺拔的背影早就找不到了。
汨羅果也看了眼那個方向,道:“我特意把他支開,順便做了些好玩的東西,相信我,我們還有點時間交流一下。”
譚琰聽了這話,反而冷靜下來,輕笑了兩聲,道:“你什麼意思?想跟我……談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她順著手被他按住的姿勢,彈過身子在他耳邊輕聲說,帶起的溫熱的呼吸,讓汨羅果白得近乎透明的耳朵染上了點點紅暈。
汨羅果有些不適應地後退了兩步,冷不防譚琰在此時驟然發難,用力劈下來的腿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逼得他不得不松開對她的鉗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