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煩惱該怎麼辦的時候，一隊人馬從辰家之外大馬經過，其中一個落後他們蠻多的男人多看了譚琰一眼，忽然驚叫：“檀煙！”
譚琰一激靈，扭頭往上看去。
那人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正滿臉驚喜地招呼同伴們過來看她，那神情，就跟看到個耍猴的也差不多了。
譚琰皺著眉頭，不想再辰家門口引起太大的動靜，忍了忍，打算繞開他離開。
誰知道那人卻翻身下馬，小跑著跟在譚琰身邊，絮絮叨叨：“中原的舞姬你好呀，我的中原名字是好人。你可以叫我好人。”
譚琰被逗笑了，難得在心情不好的時候還能覺得一個人挺好玩，就停了下來，問：“你剛才還招呼夥伴呢，那他們叫什麼？是不是有人叫壞人？”
好人瞪大了眼睛，那水藍色的瞳孔看的譚琰一陣恍惚。
倒不是說東國沒有遺族人，只是這雙眼睛，和林若生氣之後的模樣太過相似，不免又勾起譚琰的一些回憶。
唉……譚琰有些無奈，難道是因為最近積累了太多負面情緒，所以特別喜歡回憶從前嗎？
不知道聽誰說的，當人開始回憶從前的時候，就代表著她開始蒼老了。
譚琰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自己的年紀——包括靈魂的和這個身體的，不有悲哀，按這個道理，她是典型的未老先衰啊。
好人沖著譚琰豎起大拇指，連連道：“你好聰明！你好聰明！”
譚琰笑著側開身走了兩步，問：“你們要在這裡幹什麼？賣藝還是賣酒？”
異族人來到東國皇城，最出名的就是這兩樣。
好人搖了搖頭，道：“賣馬。”
譚琰的瞳孔緊縮了一下，問：“賣馬？你坐的這種馬？”
好人點了點頭，反正摸了摸那匹白馬，笑得異常得意：“這是我兄弟，騎著它，不用韁繩也可以。”
譚琰這才注意到，雖然這個看著不靠譜的異族人一直跟著自己，但他剛才確實是雙手都放開了韁繩，而馬匹還老老實實地跟在身後的。
譚琰微微握住了雙拳，想問什麼，就見已經過去的一隊人馬又返回來了，見到譚琰，無一不露出驚喜的表情。
其中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還從馬背上滾下來，一路淚奔到譚琰跟前，嗚嗚嗚哇地哭著。
譚琰有些無奈，眼瞅著聚集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只好一手將那少年拉起來，問：“去你們住的地方。快！”
被譚琰這一聲給警醒了，那少年用手背抹了兩把眼淚，頂著一張花貓臉，淚眼婆娑地看著譚琰，道：“上我的馬吧？”
譚琰也不客氣，翻身上馬坐在那少年的背後，一夾馬肚子，輕喝了一聲，就催動馬匹往前走去。
“檀煙啊……”
“真的是檀煙啊……”
“嗷嗷嗷！真的是檀煙啊！”
“你看她一點架子都沒有！真不愧是檀煙啊……”
譚琰坐在那少年的馬上，走在最前面，只聽見身後是一大群蒼蠅“嗡嗡嗡”地重複著“檀煙”兩個字，重複了一路，卻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說。
好在異族人的馬腳程快，他們不過走了一刻鐘，就已經從辰家所在的城北，到達了城東。
那是朝廷為了方便管理，專門開闢出來給異族和商賈做買賣和居住的地方。
譚琰並沒有在東國的皇城見過他們，以為這不過是路過皇城的馬隊，才到了城東，就想從馬背上下來。
那少年趕緊拉住她，一臉驚訝：“檀煙檀煙，你為什麼要下馬？”
少年的聲音已經脫去了稚嫩，只是因為中原的語言畢竟不是他們的母語，他說起話來，總帶著唱歌一樣的強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