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居安面上帶著黑色面具,薄唇輕抿,神色極為平靜,站在離龍床兩米遠處靜靜地望著他。
陽紹手握絹子為皇帝拭淚,又端著茶碗喂給他喝了幾口水,跪在一旁痛哭不止。半個時辰後,皇帝終於嚥了氣,陽紹伏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幾日後,新帝登基。
宋居安一早進了宮,杜若先去了書齋,問他們刻印了多少本,情形如何。回家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等著宋居安回來,沒想到宮裡又來了人,請她進宮。
到了宮裡,她在大殿見到了宋居安,以及新帝陽紹。
陽紹神色和悅,在她跪下去後,連忙叫她起身,“聽說丞相大人對你用情至深,朕早就想見你一見了,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奈何沒有一點空閑!”
杜若朝宋居安望了一眼,道:“民婦早該來拜見陛下的,恭祝陛下萬福。”
“其實,今日也不是朕要見你,想見你的另有其人。”陽紹道。
宋居安這才開口對她道:“柔妃想要見你一見,你若是不想見,便不見。”
“她求著朕提了這麼個要求,朕覺得見見也無妨!便叫人帶你過來了!”陽紹又笑道。
杜若沒想到柔妃知道自己,只是她要見自己做什麼?
想了想,她點頭,“那便見一見吧。”
現在不見,以後沒機會了。
宋居安擔憂的道:“她如今是戴罪之身,你小心些。”
陽紹視線在兩人身上掃視,笑著道:“怕什麼!朕叫人看著!”
片刻後,杜若被宮人領著走進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裡,她將整個大殿掃視一眼,心道,這應當是柔妃平日裡居住的寢宮,這樣富麗堂皇,猶如天上宮闕般。看來陽紹還沒對她怎麼樣,依舊容許她住在這裡。
殿裡燒著火爐子,暖洋洋的,驅散了她從外頭帶來的一身寒氣。她看到一個錦衣華裳的女子歪坐在正中間的貴妃榻上,自她進來便默默地打量著她。
那應當就是柔妃了,杜若想。她果然美的絕色天仙,撐頭的手臂肌膚白皙如玉,眸子柔和恬淡,不沾染半點俗世塵埃,彷彿生來就應當被人捧在手心寵愛呵護的。
只是人不能貌相。
“見過柔妃娘娘。”她走近了道。
“坐吧。”她直起身子,依舊打量著她。
杜若便淡定的在左下首椅子上坐了下來。
柔妃又看了她片刻,才開口道:“我就是想知道阿暝後來喜歡上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杜若沒答話。
“聽聞你農戶出身,自小在鄉野長大,不曾出過遠門,這京都也是第一次來?”她聲音嬌嬌滴滴的,聽著很是溫柔美妙。
“是。”杜若點頭。
她輕笑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在嘲弄。
“阿暝他可曾向你提起過我?”她又問。
“極少提起,除非我問。秦蕊倒向我多次提起你。”杜若道。
“你認識秦蕊?她現在在哪兒?她當初求我救她,我便叫人偷梁換柱換她出了天牢。她告訴我說她不相信孟遠舟死了,要去找到他並殺了他,如今如何了?”
聽到這些,杜若感到好笑,秦蕊可真有能耐,“她嫁給了孟遠舟。”她實話實說,反正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柔妃略有些吃驚,一手轉動著另一手腕的鐲子,輕聲嘆息道:“他果然沒死,我幹爹死的可真是冤啊!千年的道行竟然敗給了一個商人!還賠進去一個女兒!”
“俗話說,邪不勝正,哪裡有冤。”杜若冷笑。
柔妃詫異於杜若竟然這樣和她說話,不由得呆愣了一下,才發現杜若從進了這殿門,就沒一點害怕,連一絲怯意都沒有,根本不像是粗鄙愚昧少見識的農家女。
她面上又帶了柔和的笑意,“我看你兩手纖纖細膩,根本不像是做慣了農活的女子,不知你平日做些什麼?”
“什麼都不做,讓我夫君養著我。”杜若總覺得她說出的話陰陽怪氣的,高高在上俯視著自己,連帶著自己也不想跟她好好說。
“是啊,阿暝那樣聰明,應當很會賺錢,你又何必去做事呢。”她輕聲道。
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