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居安手指敲著桌面,神色清冷,沒吭聲。
曹旺連忙笑道:“還是娘您明白,您放心,我以後會對銀花好!”
杜若看了宋居安一眼,心道,如果宋居安真的開口讓宋銀花回去,宋銀花肯定也待不下去,這不是要逼死人嗎?
“二姐,你怎麼想的?”宋居安扭頭問屋裡的宋銀花。
“我不回!”宋銀花哭聲嗚咽,身上蒙著被子。
“二姐夫,請回吧!家裡還沒生火做飯,就不留你在這兒吃飯了。”杜若立刻起身送客,她怕宋居安改主意。
曹旺見狀,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道:“不回去就把聘禮還給我!婆娘我不要了!”
杜若噗嗤笑了起來,譏諷道:“你想的美,要想我們還聘禮,那你還我們宋家一個黃花大閨女來!”
“你、你們!你們宋家是什麼東西?!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婆娘還不讓我帶走,我要去官府告你們去!”曹旺大怒道,氣的滿臉通紅。
宋居安也站起身,對他道:“今兒天黑了,明兒天亮你再去衙門告吧!”,說完又打量杜若一眼,斥責道:“做飯去!”
曹旺氣的鼻子裡冒煙,原以為這次宋家和以前一樣好說話,他來說和幾句就行了,沒想到這次卻碰了釘子!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大聲道:“好!好!你們等著!我倒要看看你們宋家是個什麼東西!”
這天過後,宋銀花看杜若的眼神兒都變了,變得有些親切,她沒想到杜若會維護她,留下她。
蔡婆婆卻暗恨那天沒把杜氏給打死。
吃了飯,洗了澡,杜若回房睡覺。
進門看見宋居安躺在地面涼席上,手裡捧著一本書,對她依舊是視若無睹。
杜若也習慣了,走到床邊,脫了鞋,她低頭端詳著自己鞋面上的繡花,想起宋銀花做鞋子的事兒,便又穿上繡鞋去了宋銀花的房間。
宋居安躺在席子上,側身看了一眼被關上的房門,眉頭微皺。
杜若讓宋銀花把鞋面拿出來讓她看了下,想了想,對她道:“要不我描幾個繡樣,你繡上花兒吧!這樣能多賣一文錢,這兩雙鞋就是兩文錢!”
“描繡樣倒是容易,我也會,家裡沒繡線怎麼辦?”宋銀花發愁。
兩人拿著鞋面比劃一會兒,商量上面繡什麼好,過了一會兒,杜若把手中的鞋面擱下來,對她道:“繡線的事兒,我問問安郎。”
她又回到西屋,宋居安在桌邊坐著看書,很是入迷,聽到木門吱呀一聲,他臉上帶了不耐之色。
杜若走到他面前坐下來,“安郎,家裡還有錢嗎?”自從宋老爹病倒以後,家裡的銀錢好像都是宋居安在管。
“還有一吊錢,你要做什麼?”他終於將視線從書本上移開看向她。
“二姐想買些繡線。”
“爹孃都臥病在床,隔三差五需要買藥,這些錢是用來救急的,不能動。”宋居安語氣冷硬。
“等繡好了鞋面,拿到集市上賣掉,不就賺到錢了嗎?”杜若反問。
“不行。”他斷然拒絕。
他從未想過管理一個小家會這樣艱難,那些榮華富貴金錢如泥遠的像是前世之事。
“你怎麼是個榆木腦袋呢?錢生錢的道理你不懂麼?”杜若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
她一向不喜歡吵架爭執,但她現在也得想法子賺錢,她想了好幾天了,覺得不能由著宋家窮落落下去。
否則她跟著受苦受罪,何時是個頭?
聽了她的話,宋居安反而笑了,說的好像她什麼都懂似的,竟然還與他講起了道理。
見他笑,杜若立刻起了戒心,這幾日相處下來,杜若覺得宋居安冷臉不可怕,笑才可怕。
“村長與我說了,再過一個月,等村裡招收了新學生,讓我去學堂授課。”他本不想與杜氏說的,畢竟這事兒還沒完全定下來,而她又總是四處與人說長道短。
杜若知道,梁致遠梁秀才一直與宋居安不對付,他之前也去學堂教導過學生,那些學生不知道怎麼被梁秀才挑唆的,說宋居安教的不好,轟他下臺。
宋居安本人對教書也沒多大的興趣,杜若聽人說他好像嫌棄那些學生太笨。
“也好。”杜若點頭,賺錢銀子混口飯吃。
她喟嘆一聲,走到另一邊找東西,床頭擱著一個被老鼠咬了窟窿的舊桐木箱子,沒落鎖,箱子裡是幾件破舊的棉布衣裳,都是洗的發白了的。
小窗下面鐵匣子裡,放著一支銀簪子,上面一朵白蘭花兒,做工還算精巧,放在這裡太久,簪子已經氧化發黑了,這是杜如蘭出嫁時,孃家為她置辦的嫁妝,她唯一的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