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蒔三勾唇,用眼角餘光鎖住米萬田,然後細聲細氣的道:“之前娘教了一些,後來住在靈隱寺,了空大師又教了一些,雖然寫不好,但了空大師堅持讓抄完。”
米萬田擰了擰眉,這才想起左氏曾經是楊州大戶人家的庶女,能識文斷字也實屬正常,便一口喝完粥道:“聽你崔爺爺吩咐,只要不擔誤正事,其它的都隨你。”
劉氏眯了眯眼,冷嘲的就收了聲。
而此時大房那邊,猛的一下傳來摔碎東西的聲音,緊跟著就是米天佑的大喊:“我不要跟那小畜……唔,唔……”
後面的聲音聽不清了,想也知道,肯定是羅氏又捂了米天佑的嘴。
劉氏見狀一臉肉痛,趕緊擱了碗就去看米天佑,看到劉氏一走,米蒔三就趕緊給姐姐打手勢,示意她也趕緊離開。
米盈盈心領會神,前腳一走,米蒔三後腳就出了家門。
本來她和羅大約的是昨晚,可昨晚突生變故,進了正房壓根就沒法溜出去,因此,她現在只能希望羅大還在廟裡等她。
……
米家村的學堂就設在崔家的後院,而東邊靠牆則緊挨著祠堂的後門,據她所知,這祠堂後門是從來不開的,學堂裡是什麼樣,米蒔三也從未進來過。
正確的說,米家村的學堂,只讓村裡的男丁去唸書,而女孩連這兒的方圓百米,都不讓靠近,至於那教書先生,就是崔敬忠自己了。
在過去的七年裡,她聽娘說過,崔敬忠曾經是秀才,不過很多年沒去院試,所以這個秀才名額已經被取消,可盡管如此,也沒人能動搖崔敬忠在村裡的地位,更沒人質疑他不能當教書先生。
說來也是奇怪,從她睜開眼的第一天起,她就沒聽人說過,米家村的男丁走過仕途,好像對村裡的人來說,所有男人只需要能識文斷字就好,至於那什麼讀書是為了考童生,再從童生到秀才,最後金榜題名,平步青雲的事,彷彿離這個村的人都很遙遠。
就像崔敬忠,他連秀才的名額都懶得維持,說他淡泊名利又不像,再說齊寧,他也只是在米家村學堂,唸了五年書,之後就開始繼承齊保正的醫術。
從她最近跟齊寧的接觸來看,她就覺得,像齊寧這樣老成持重,又耐得住性子的人,只要他想,考個童生應該不難,可怪就怪在,齊寧沒去考,全村的男孩也沒人去考,好像,村裡的人在名利上面,更加重視傳承。
思索到這,米蒔三就擰了眉。
以她對大燕的瞭解,她知道這兒有個叫耕讀之家的說法,也就是說農籍出生的寒門士子,如果考上了秀才,那家裡的農田就可以免除賦稅以及服勞役,再加上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基本上就沒有誰不想往上爬的。
那麼米家村的男丁,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想往上爬呢?
再說那傳承,米家村的男人們,也就是會打獵,種地,編織等等生活日常,壓根就談不上精通,充其量就是為了生活,才附有的勞動人民本色,經濟上面,也是家家戶戶勉強餬口,連小康水平都沒達到。
要知道,大燕從建國到現在,基本上在持續著太平盛世,而且當今皇帝還崇文輕武,雖不說童生就能當官,但只要考上了秀才,都能很輕松的在衙門混個文職隸書什麼的,不但有面子,還能養家餬口賺個小康,那那不比農耕要強。
想著想著,人也就到了學堂門口,這個時候已有三三兩兩的男孩來學堂識字了,一看到她來,竟然沒有一個人意外。
隔壁年齡和米天佑一般大的周旺春,還嘻嘻哈哈的上來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