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一點疼,你忍忍,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回家拿了藥,再重新給你上。”說完,齊寧又蹙了蹙眉,接道:“了空好像幫你熬了姜草茶,這藥能驅寒,待會你喝完就捂被子裡,明天一早我再拿藥來看你。”
米蒔三感覺傷口那痛的有如蟻噬,但她忍著沒有喊出來。
直到齊寧要走的時候,她偏過頭,目光透徹的看著他後背道:“齊寧哥哥,我奶奶想讓我死,你和了空師傅卻救了我,你怕她會找你麻煩嗎?”
齊寧沒有回頭,但腳步頓了頓,聲音沉如鐘的道:“米家村還沒有出過,親手害死自家人的事,你且安心在這裡養傷,我會請我爹,明天去一趟裡正那。”
人走了,米蒔三也鬆了口氣。
最後那句話,她是故意用的激將法,也存了心想讓齊寧救她,二房沒有男丁,在大燕朝,又或者說在米家村,就只能活的舉步維艱,她逆襲不了大環境,娘和姐姐,那怕就是拼了命,也護不住她,但如果有“男人”出面,又告到裡正那裡,劉氏就不敢再對她下毒手。
有了齊寧的相助,米蒔三的怒火,就慢慢平靜了下來。
雖然她真心恨不得殺了劉氏,可自己也難逃大燕法律的制裁,她想讓劉氏死,那就得學會借刀殺人。
至於她想遠走高飛,其實也是不自量力,在一個以男性為尊的古代,她們娘仨,又能逃到那裡去?
光是那戶籍就是最大的問題,其次,大燕還有年年服勞役,家中若無男丁者,可花錢免勞役,若是連錢也沒有,那麼官家就能強制下令,讓成年婦人進浣洗局服勞役,為時三個月。
最為可笑的是,大燕朝,若家中無錢無男丁,也無那成年婦人,便可被官府定性為絕戶頭,然後拉去充當那濺奴。
直白說,像米家二房,如果左氏死了,劉氏又存了心不要這一脈,那她就可以把二房分出去,通知官府,然後就可以定為絕戶了。
再然後她和姐姐,就會從農籍,直接降為奴籍,並被官府標價,有如畜生那般直接買賣。
若淪落為奴,米蒔三就真的無法想像,將來她要在大燕,如何活下去。
所以那怕她再厭惡重男輕女,她也無法改變這個世道的格局,若爹沒有失蹤,二房有男丁的話,又如何會淪落到今天。
當然,如果劉氏有人性,又眷愛著二房,完全可以收養一個男丁,又或者在米家的親戚裡,過繼一個男孩進來,挑起二房的香火。
可偏偏劉氏痛恨左氏,從米蒔三記事開始,劉氏就罵左氏是個狐貍精,勾引了她的二兒子,也害死了她的二兒子,她把失子的痛,全都怨恨到了左氏身上,對左氏打罵奴役,那還是輕的。
人言愛烏及烏,相反,也是恨烏及烏。
所以這七年來,劉氏那就是天天變著法的折磨她們,要想打破這個僵局,活的痛快些,就只有一條路,讓劉氏去死。
也只有劉氏死了以後,左氏才可以帶著她們改嫁。
再想到讓左氏改嫁,米蒔三又憤怒的悲痛了,如今的左氏,被劉氏磨磋的早就生了華發,又蒼老的比劉氏還憔悴,這世上那裡還有她改嫁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