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尹晴喚了一聲尹碧落,尹碧落瞧一眼馬車下的淩楚言,他恭歉的站在那裡,規規矩矩,與往日裡的他大為不同,尹碧落下了馬車和淩楚言並肩同行,二人之間未有言語,步調緩慢沉重,起了一陣風,吹的尹碧落的淚都落了出來。
“阿言,碧落有沒有幫上你的忙?”
尹碧落說的小聲,但還是順著風送到了淩楚言的耳朵裡,淩楚言聽見心裡激起一陣的回響,他望著她,她笑容恬靜瞧不出哪裡不對,只是眼裡飽含淚水,風吹的她的步搖左右搖晃,這一句阿言喚的他心底起了波瀾。原來她早就知道,知道他為了保全自己不讓淩軒禹懷疑自己將她送給了淩軒禹,這個時刻淩楚言眼底的苦痛在也忍耐不住。
“為何?···你為何不怪我?”
尹碧落抬眼認真的看著他,眼睛發紅泛著血絲嘴角含笑卻未開口回他。
走到皇宮的側門檻淩楚言停住了腳步,尹碧落抬起腳準備跨過宮門檻,她突然停住,她回頭看著他,眼裡有著不捨“阿言,你···還有沒有想同我說的話?”
尹碧落的聲音有些顫抖,淩楚言望著她,她還是豔麗的花,身後卻是萬丈的高牆,千尺的懸崖,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僵了許久,她就靜靜的看著他,他唇微微張開又合上終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我明白了”尹碧落回了頭看著前方的路,那裡是寬闊的宮道可從此只有她,她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願王爺,事事隨心,平安健康,碧落在此拜別王爺,多謝王爺一番好意。”
他看著她跨過了宮牆的門檻,直直的踏上了宮道,那裡有恭迎她的管事太監,至此她便是闌嬪更是皇上的女人,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宮門慢慢關閉,她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連一絲縫隙都看不到,他還是站在那裡死死的盯著緊閉的宮門。
“我當王爺是什麼豪傑人士,原來也不過是個膽小的人,為了保全自己犧牲一個女人,還是自己深愛的女人。”
這話說的諷刺,是個女人的聲音,淩楚言回頭見是溫佳兒。
她早早的便站在一旁,看見了一切,“王爺,你為什麼不把心裡想的告訴她?”
淩楚言理了理衣衫往前走,並不打算理會她。
“既然你把她送給了別人,那就收起你這幅落寞的神色叫人瞧見了像什麼?你如今的樣子簡直像個懦夫叫佳兒失望到了極點。”
淩楚言站住了腳步,背影愣了愣,又往前走去。
黃沙漫天紛飛的天裡,溫佳兒看得他的背影模糊,孤寂十分,彷彿蒼老了數歲。
淩楚言回了王府就將自己關在房門裡,一個人喝著悶酒,黑了夜也不讓人點燈,瑩瑩的酒水順著下顎流,流濕了胸前的衣襟,地上倒了七七八八的酒瓶。
“王爺,您,別在喝了。”
何傳茲想上前勸阻卻被他一把推開,何傳茲記憶裡的王爺一直都是風度偏偏,溫和有禮,就是如玉一般的溫潤公子何曾幾日見過他這般宿醉的模樣,讓人看了不忍。
“王爺,皇上說什麼也要小姐,您也沒有法子不是嗎?他畢竟是皇上。”
“呵!佳兒說的對···”淩楚言拎著酒壺偏偏倒倒的站了起來“本王不過是個懦夫罷了。”
“王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遑論是一個小姐。”
“本王連她都護不住!是本王沒有本事。本王自私為了保全自己把她送給了別人,是本王對不起她。”
淩楚言覺得呼吸有些困難跌坐在椅子裡,眼裡沒了神采,模樣頹廢,彷彿一個四十好幾的魯夫,他最痛苦的···是她原來知道自己把她送給了別人,卻還幫著自己。
“王爺你有你的難處,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就有失。”
“何管家,你知道嗎?當本王看見她一步一步走進宮門的那一刻,本王就知道本王要永遠失去她了,永遠···”
何傳茲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比較好,這時候一切的言語都顯得蒼白,怎麼規勸其實都只看他個人罷了。
淩楚言一壺一壺的喝著悶酒,何傳茲能做的也不過是站在一旁靜靜的陪著他。
“她臨走前可帶走過什麼東西?”
何傳茲想了許多搖搖頭“除了小姐貼身的那把摺扇她便什麼都沒有帶走了。”
淩楚言的喉結動了動,她走的如此輕松,原來···這王府裡的一切她都不曾在有什麼牽掛,也是···自己逼得她一步步如此,她又有什麼好牽掛的?
“但是···小姐臨走時坐著院子裡彈了一直曲子?”
淩楚言的眸子動了動望著何傳茲。
“小姐好像在唱什麼:落落之華,日月當中,楚楚伊人,婉在月中,挽一杯清酒敬給月牙,點一臺燭燈夜話天亮,夭夭之桃,林間霧華,楚楚伊人,猶在林中,挽一杯清酒獻給佳人,摘一朵桃夭修於鬢發,我與你再唱及笄的歌,卻不覺出了當年,回不去當初模樣······”
淩楚言吸吸鼻子唸叨“我與你再唱及笄的歌,卻不覺出了當年,回不去當初模樣······”
淩楚言說著眼淚不自覺的落了下來,他望著手裡的酒壺猛灌一口酒,眼淚和酒水都順著他的臉在流。
回不去當初模樣,再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