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起,宮裡便早早來了人,為尹碧落沐浴更衣,抹香粉,尹碧落端坐在銅鏡前瞧著鏡中的人,樣貌端麗美豔,眼裡卻沒有光彩。嬤嬤為她抹了大紅的口脂,稱得她嬌俏憐豔。
“喲~闌嬪娘娘,你本來就生的真好看,塗了這口脂簡直光彩照人啊!達爾王真是好福氣,有你和克羅公主這樣的女兒。”嬤嬤站在尹碧落身後由衷的贊嘆。
尹晴拾了桌上的步搖,走到尹碧落身後為她插入鬢發,看著鏡子裡的尹碧落,尹晴心裡頭不禁酸澀。輕輕撫了撫步搖“小姐,您今日可真好看。”
言語之間尹晴漲紅了眼睛,眼睛裡全是淚水。
“傻丫頭,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怎麼還哭了呢?”尹碧落面上溫和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
“對,對,今日是小姐大喜的日子我怎麼能哭呢?”
尹晴抹幹眼淚,有些悲怨,原本小姐要嫁給王爺,可如今王爺娶了克羅公主,小姐也要嫁作他人,這樣大喜的光景本該新郎是王爺才是,可如今……全變了模樣。
尹碧落站起身看著尹晴牽起她的手“苦了你了,因為我,你不能再和那林默生好了。”
尹晴用力的搖頭“小姐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娘娘,進宮的時辰要到了,我們走吧。”嬤嬤看了看時辰,覺得已是差不多便急催著離開。
尹碧落出門時瞧見院子裡站著李嬤嬤,微笑著迎了上去。
“李嬤嬤,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了。”
“娘娘說的哪裡話。”
尹碧落瞧著她目光柔和,李嬤嬤待她極好,就像是母親一般。李嬤嬤瞧著她紅了眼,拉住她的手。
“娘娘,這一去您可要好生照顧自己。”
“知道了。”
李嬤嬤瞧著她的背影原來越遠,彷彿孤寂,彷彿堅強。也許……在也看不到那坐在桌前執著剪紙的尹碧落了。尹碧落才出南梔苑的門檻,南梔苑彷彿一下失去了光彩,變得沉寂安寧。
尹碧落一步步走過王府的迴廊,走過王府的庭院,四處都是他們的影子,彷彿什麼都沒變過,卻又都不一樣了。遠遠的她便瞧見了淩楚言穿著棗紅的朝服站在門口,還是玉樹臨風,無可挑剔。她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小心的含住,不讓自己掉眼淚。
淩楚言站在王府的門前看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進,今日她穿著紫色的正裝,襯得她越發豔麗無瑕,頭上的步搖隨著她的步子在搖晃讓人眼花繚亂,頭發梳得幹淨,嘴角囁著笑意,帶著紅妝,他第一次看見她穿得如此正式,美豔不可方物,這本是他未過門的妻,這本是他應當獨享的模樣。
她朝他走近,淩楚言抱著手鞠躬。
“臣弟見過闌嬪娘娘。”他嘴唇的磕碰刺得他周身都痛苦不堪。
尹碧落亦是,這一聲闌嬪娘娘叫得她心肝發顫,幾乎快要擯了她的呼吸“王爺客氣了。”
“喲~娘娘您可別跟這兒拜來拜去的了。要耽誤了時辰奴才脖子上的腦袋可要搬家了。”林公公催促得急。
“臣弟送娘娘上轎。”
淩楚言走在前面為尹碧落引路。尹碧落上馬車時看著淩楚言,他低著頭,不在看著自己。尹碧落垂眸眼底有淚花,搭著淩楚言的手上了馬車。
淩楚言摸著她的手感覺指尖冰涼,心底有股騷動,卻強硬著按捺下去。
他翻身上馬走到隊伍的最前頭“出發!”
淩楚言領著馬車的隊伍朝皇宮進發,一路上引來不少的路人。
“喲~這馬車裡的是誰啊?竟如此有顏面讓瑞親王親自送行。”
“看你孤陋寡聞,不知道了吧!這轎子裡坐著的可是新冊封的闌嬪娘娘。聽說是達爾王遺落在外的公主。”
“這是親上加親啊!”
“那可不是?這瑞親王剛娶了達爾王最疼愛的克羅公主,沒多久咱們皇上又娶了他另一個公主,皇上念及骨肉情深,可克羅公主又是個女兒家不方便就讓瑞親王親自來送行,多有顏面的事。”
“如何不叫達爾王親自送行?”
“聽說達爾王忙於政務諸多不便。”
…………
街邊的議論聲大,大的全落進了淩楚言的耳朵裡,淩楚言坐在馬上,捏緊韁繩,自嘲的笑了,眼睛底皆是落寞,回過頭望一眼身後的馬車。
淩軒禹以達爾王忙的名義親自點名要他送行,達爾王並不是真的忙,而是淩軒禹知道他和尹碧落的過往,點名要他送行是為了警告他如今尹碧落已經是淩軒禹的女人,而他在也不可能與她有半點瓜葛,淩軒禹是為了讓他認清楚尹碧落如今和他的距離。
王府到皇宮的這一段距離淩楚言這一刻走起來覺得好短好短,卻又彷彿好長好長。眼睛蒙了一層水氣,眼前的道路逐漸變的昏花。
車隊行至宮門前停下,淩楚言下了馬走到馬車前迎下尹碧落。
尹碧落出了馬車望著皇宮的高牆發了楞,這樣高的牆就是隔絕了兩個世界,一個在外,一個在裡,在沒有自由可言,更沒有相識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