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碧落倒在淩楚言懷中慢慢張開了眼,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阿言,什麼時辰了?”
淩楚言背靠著牆看著快要燃盡的蠟燭抿著唇“約摸外面是清晨了吧。你昨夜睡的可好?”
尹碧落點點頭。
“這地方硬實了些,委屈你了。”
“不!和阿言在一起到那裡都是開心的。”
“這段日子你嘴巴倒像抹了蜜似的,說的人心裡極美。”淩楚言點了點尹碧落的鼻頭,笑的寵溺,他覺得這種感覺很奇怪,分明二人都是啷當入獄,說不得周圍有多好,但卻彷彿身處極不得周圍能看清多少,可感覺她連在黑暗中都閃耀著世上最美的星辰。
尹碧落看著淩晨言的模樣還保持這自己昨夜入睡時的姿勢撓了撓頭“阿言,你昨夜一夜未睡嗎?”
淩楚言拿起面具摸著黑給尹碧落戴好“不用擔心我,看著你睡我已經覺得很好。我一個大丈夫一夜不睡也沒什麼。”
為尹碧落帶好面具後淩楚言也從懷裡掏出面具為自己戴上。
“阿言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在這牢裡待著。”這麼待下去可不是個辦法,陳將軍那邊只怕早早入了陽州境內了。
“等!”淩楚言的聲音十分堅定,在黑暗裡尹碧落依然能感覺到他的眸子裡閃著興味的光芒。
“等?”
“對,昨日那些山賊打劫我們時我在一旁觀察了一下,按常理說我們帶出的幾個人裡個個都是軍隊裡身手好的,雖說人數不敵對方,但斷不該如此快就敗下陣來!保命是沒有問題的絕無可能會死在幾個毛頭山賊的手上。昨日我看了一下,發現他們的打法並不是亂無章法,有條不紊,就像在軍隊裡訓練有素的將士。看來這個山寨怕是不簡單。”淩楚言唇角勾起了一抹邪笑,尹碧落認得那種笑容,那種笑容代表了阿言對這件事感興趣。
牢獄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帶了不小的塵土,淩楚言和尹碧落咳了兩聲。來人靠近淩楚言他們的牢門,窸窸窣窣的開著緊栓牢門的鎖鏈,淩楚言反應迅速將尹碧落護在自己身後,山賊靠近淩楚言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笑了笑。
“公子哥,起床了。”
“有什麼事沖著我來便好,還望這位兄臺放過我的弟弟。”
“呵!這麼著急送死的我還是第一次見,若你執意如此我也只好成全你。你看看是你自己走呢?還是等我動手?”
淩楚言起了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腳有些發麻一時腿軟站立有些不穩,尹碧落從身後扶住他,眼神裡盡是擔憂。
“我沒事的,去去就回,你在此地乖乖等我回來。”淩楚言對著尹碧落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頂,眼神寵溺,換了平日尹碧落見了覺得歡喜可放在此時她只覺心中酸澀不已,侷促難安。
山賊沒了耐性,嘖了一聲催促淩楚言快走,還踢了淩楚言一腳,尹碧落暗暗握緊拳頭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要輕舉妄動,眼見著淩楚言跟著山賊出了大牢,牢獄的大門又重重的重新磕上,大獄裡一下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寧靜,尹碧落頹廢了坐在地上。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淩楚言始終看不見身影,尹碧落越來越擔心,大牢裡的沉寂反而讓她更加焦躁不安,她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就是剛回春還帶著冷意的天氣也讓她額頭冒著汗,她又想起了爹爹臨終前告訴自己“落兒,你在這裡乖乖等我。”和阿言走時說的是同樣的話,尹碧落伸長了脖子等,看著牢獄大門,早知道剛才說什麼都應該和阿言一起去。
“小夥子,你等清晨被帶走的那位公子吧,咳咳咳···”說話的隔壁牢門裡的一個大爺,話裡帶了咳嗽聲含著不小的鼻音看來感了風寒。
尹碧落跑到牢門隔斷的地方從縫隙裡看過去,那間牢房裡躺著個六七十的老者,渾身瘦的只剩皮包骨,身上的衣裳也襤褸不堪,她想說話,可阿言說過要她裝啞巴,所以她只能重重的點著頭。老者藉著微弱的燭光看見了對面的人,坐起了身,頭發蓬亂,一陣的咳嗽,彷彿要把內髒都咳出來。
“那公子這一去只怕兇多吉少了。”
尹碧落聽著這話心涼了半截,慌忙找了一邊的瓷碗磕碎了蹲在地上寫著什麼,老者走過去看見地上寫著歪歪扭扭的“為什麼”,看了一眼尹碧落,尹碧落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擺了擺手,老者才知道她是個啞巴。老者對著她寫的字幹脆坐下,舒了一口長長的氣,似乎這一坐就要了他全身力氣。
“那幫子山賊都是畜生,搶佔我房屋良田,強奸了我大兒媳,兒媳是個烈性子抹了脖子撒手去了,可憐的是我的二兒子,他才十歲不到他們就把他扔進了湖裡活活淹死他。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臨死前大喊著讓我救他,他們那欺老朽無力,活生生掰斷了我的一隻手。幸好我的大兒子不在,免得一場災難,可那幫子山賊喪盡天良,擄了我來威脅我大兒子給他們五百兩才放了我,我大兒子孝順乖乖去了,可他怎麼湊的到五百兩。”老者說著聲音裡帶了悲泣,雙眼變得渾濁簌簌的流著眼淚,聲音變得有些幹啞。
尹碧落將手伸到老者面前在地方艱難的寫“報官”
“那幫子劫匪在陽州橫行霸道,什麼人都不敢管,就是有人去報了官,也是石沉大海,第二天那報官的人就暴斃街頭,還有誰人敢去送死呢?”
老者吸了吸鼻子,擺擺手“但凡來這裡的都討不到什麼好果子吃,小夥子,你的那位公子去了那麼久只怕兇多吉少了。”
這下尹碧落的心一下跌進了懸崖,跑到牢門口巴巴的望著大門,牢獄裡無邊的黑暗像是野獸吞噬著人的希望,這下靜的連她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