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雨下得小了些,他這才看到墓前有人。
穿著白色和衣的女人很安靜地蜷縮在那裡,頭抵在墓碑上,像是一隻被淋濕了羽毛的白鴿,飛不起來,一不能動彈。
他在那兒站了起碼有十分鐘,連蛋糕上的蠟燭都熄掉了,他仍舊一動未動。
她的臉被胳膊擋住,完全看不到是什麼表情,頭發隨意披在肩頭上,衣裳全濕透了,不知道她在這裡待了多久。而她一動不動,就像沒有了任何生機一般。
他忽然想到,該不會真出事了吧?
於是走過去探下身子,推了她一下。
蜷縮成一團的女人動彈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看他,伸長了胳膊環抱著墓碑,像是努力要將身上的一點溫度分享過去,她的睫毛被雨打得微微顫動,也或者是眼淚,似墜未墜。
他喚了她一聲,“醒醒!”
她沒應他。
“十年!”
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斑自己先愣了一下,她卻也沒反應。
最後他用力推了她一下,她終於睜開眼睛,眼神疲乏而空洞,彷彿落在眼中的都是殘破的碎片,她什麼都看不清。
“別怕。”她輕聲安慰道,卻不知在說給誰聽。
她嘴唇凍得發紫,臉頰卻燒得通紅,眼尾下垂彎出一個無聲而悲痛的弧度,身上微微打著顫。
斑怔了好久,俯下身去將她抱起,才發現她居然變得那麼輕,身上全是骨頭,硌得他都覺得疼。
在過去的一年裡,她的一舉一動都被人報告給了斑,她卻絲毫沒有來探望他的意思,身邊除了那個叫鹿一的小子便再無親近之人,斑曾在七草的門前徘徊,如此幾番之後他便索性不去了。
族中忍者來報的時候,他也做出一副不耐煩不想聽的樣子,有年輕不懂事的還自作主張詢問他是否不需要再監視那位小姐了,被族長沉著本就陰鬱的臉色轟出了門去。
恰在這個時候,軍中戰事告急,他只來得及匆匆交代了不許七草離開便上戰場去了。
和上一次的別離如出一轍。
而那一次,他等來的卻是七草的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