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家這一劫算是有驚無險,當宇智波田島接到斑平安歸來的訊息的時候,愣了半晌沒回過神來,緊接著那個一直冷麵肅穆的男人終究是難掩興奮,在所有人面前朗聲大笑起來,待到斑帶領著出征隊伍回來的時候,舉家出迎。
終究還是一場艱難的戰役,所有人都是遍體鱗傷,互相攙扶著一步步走來,薄暮西山,橙色的光從雲層後面透出來,柔和地傾瀉下來,這支隊伍早已沒有了出征之前的貴氣,然而他們依然停止脊背,一片沉寂之中彷彿還可以感受到來自戰場的剛強和血性。
斑揹著佐倉朝子自人群之中走出,一陣風吹過,掀起他破碎而帶血的衣袂,他緩緩走到父親面前,每一步都帶著不甘和悲憤,走之臺階前,他放下了佐倉朝子,慢慢跪了下來,用低沉而渾厚的聲音一字一頓說道:“稟告族長,此次出征,死亡十人,全員傷殘。”
他的眼底緩緩掠過一道森然的神情,再次抬起頭來之時,幽深的目光如同無星月夜之下的大海,燃燒著熊熊火焰,燃起他的意志和全身沸騰的熱血。
宇智波田島沉默了許久,走下臺階去,扶起伏拜於地的斑,只說了一句話:“且等著,奪回宇智波一族的榮光。”
斑低垂下了目光,一隻手在身側緊握成拳,許久之後,只聽宇智波田島問道:“你們是如何脫險的?”
斑臉上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詫異,說道:“一個叫做茈神七草的人,說是受了父親的託付,拜託了水之國的幾個忍者家族前去支援。”
“茈神七草嗎?”宇智波田島若有所思地重複著那幾個字。
這個時候,斑感覺到一道目光遙遙地落在自己身上,他回望過去,看到了白衣的七草,以和周圍人完全不同的散漫態度,清瘦的身子斜靠在門框上,右側的臉頰上貼了一塊巨大的紗布,幾乎覆蓋住了整個臉頰。
他在回來的路上聽說了本家發生的事,卻沒想到受害的卻是她,他不動聲色地抓緊五指,發現掌心之中一時之間已然全部被汗打濕。
闊別一月,他依然日夜思念,記起他們臨別之時的約定總會忍不住開心起來,她就像是天上的月光,彷彿觸手可及,卻又彷彿遠在天涯。
最令他驚惶的卻是她的眼神,讓他想起了夏日祭的廟會上,那個狐貍面具背後透出的清淩淩的目光,彷彿水下透進的月光,在浮出水面之時卻只看到悽惶一片,讓他心驚,卻也令他心折。
他心思雜亂地跟在父親身後,在經過七草身邊的時候,聽到她輕聲說道:“歡迎回來。”
彷彿她站在這裡那麼久的目的,只是為了說這一句。
斑有些愕然地看著她,盡管那個神色平靜的少女只不過是說了一句稀鬆平常的話,卻也讓他覺得有些受寵若驚,那個風塵僕僕卻依舊英姿挺拔的少年不動聲色地繼續前行著,一邊向父親彙報著戰場的情況,一邊伸出了手指,輕輕滑過心愛少女的掌心。
果然還是沒有變。
即使時隔這麼久,再見之時,果然還是想要摸摸她、抱抱她……斑手握成拳掩在唇邊咳了一下,甚至是……做更下流的事。
宇智波家的全體傷員都被送到了醫療室去醫治,七草這個不會任何醫療忍術甚至連複雜一些的治療都不會的人只能幫忙打打下手處理外傷換藥的小事,斑在向父親彙報完所有情況之後才去到醫療班的,到的時候七草正在幫人包紮傷口,他就那樣環抱著雙手安靜地看著她低眉垂眼專注的動作。
整個醫療室之中都是濃鬱的男兒氣息,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斑慢慢地蹙起眉,瞪著這群在醫療室之中□□著上半身走來走去的家夥,原本正常無比的場景在他眼中慢慢變得令人不爽起來,這群男人真是肆無忌憚!
這麼想著他便忽然走近了七草,伸出手去擋在了她的眼前,另一隻手拉住她就往外走,七草對於這突如其來的黑暗嚇了一跳,剛要掙紮就聞到淡淡的血腥氣和某種熟悉的氣息,順從地被斑給拖了出去。
完全失去視線的七草出門之時絆到門檻,身子猛地向前一傾,視線終於脫離了那雙溫熱的手掌,恢複了光明,卻也差點抑制不住一和大地做親密接觸,然而這時她只覺得身子一停,腰上忽然多出一隻手,牢牢地將她鎖在原地,不至於摔下去。
她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急忙站起了身,正要脫離斑的懷抱,卻被他一把抓住了肩膀猛地轉過身來,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撞進那雙清澈純淨的眼睛裡。
她忽然便慌了神,戰場殺敵的人,怎麼會有這麼透亮的眼睛。
斑細致認真地看著那張想念過無數遍的容顏,圓潤而潔白的耳垂,輪廓漂亮的嘴唇,精緻小巧的鎖骨……讓人看得都很想咬一口。
他緩緩伸出手輕輕撫在了她的臉頰上,動作輕柔至極,似乎怕弄疼了她,隨即悠悠一聲嘆息,問道:“怎麼弄傷了?”
“意外。”
她答得迅速又簡潔,顯然不是真話,想到這兒他的眸子微深,卻不再追問。
斑溫熱的呼吸拂上她的眼瞼,七草似乎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於是輕輕後退了一步,斑只是看著她的小動作,沉靜而微涼地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七草看著那樣風度氣韻的笑容,感覺心底一驚,斑,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斑依然盯著她臉上的傷痕,似乎頗為不滿的樣子,七草卻是笑了,“比起我,似乎你更需要治療吧。”
斑詫異地挑了挑眉,卻見她伸手指了指他藍色的袍子上深黑的血跡,讓他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