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草不太想聽到那個名字,望向天上翻了個白眼。
在村子裡的時候,她看到斑受傷就已經神色可怕地做出了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想起來就讓她覺得心煩,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有多久沒有那麼大的情緒起伏了。
奈緒顯然感受不到她的情緒,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我只在修行場上見過他,簡直就是魔鬼啊魔鬼,原來私底下是一個這麼蠢萌的人嗎?”
“我往這邊。”
七草忽然停下了腳步,指了指和奈緒的住所完全相反的方向。
奈緒“唉?”了一聲,聳了聳肩說道:“那好吧。”
她正要擺手告別,忽然想到了什麼,笑容燦爛地說道:“十年,過幾天就是夏日祭了,臨近的城鎮會舉辦廟會,我們一起去吧。”
七草面對忽如其來的有些不知所措,猶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又到了需要傳遞訊息的日子,入夜的夏天空氣清涼而舒爽,藍色的夜空如同一塊柔軟的天鵝絨,幾點星子如同閃耀的鑽石,庭院中清風拂動,樹影婆娑,搖曳著發出沙沙的聲響。
七草俯下身去,黑色的貓咪對著七草伸出肉乎乎的小爪,歡快地叫了一聲。
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出抽抽搭搭的哭泣聲,軟軟糯糯的鼻音聽得人心碎,像是要融化進心底,隱約在其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七草警惕而驚訝地轉過頭去,那哭聲未歇,反而越發敞亮,時而因為用力太過而打個嗝。
七草循著聲音找過去,終於在樹下找到了哭泣的泉奈,一邊哭著一邊在挖著土,還喃喃地說著些什麼。
七草輕輕湊上前去,才聽清原來泉奈是在叫“青草”。
她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來到泉奈的身邊蹲下,摸了摸他的腦袋,問道:“怎麼了,泉奈?”
泉奈抬起頭來,一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望向她,眼眶之中滿是淚水,抽抽搭搭撲進她的懷裡,摟著她的脖子嚎啕大哭起來:“十年!青草死掉了!”
青草?七草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這個時候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青草是泉奈養的兔子。”
七草有些艱難地轉過頭去,是斑,他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己嚎哭的弟弟,眼神卻溫柔得如同一汪清水。
他自然不知道七草心中有鬼。
她在村落之中的失態讓她慌了神,那樣浮躁的情緒,可是間諜的大忌。
泉奈拖著奶聲奶氣的語調對她說:“我每天都會準時喂他,把它養的大大的,我都抱不動它,然後每天帶它去院子裡散佈。”
七草不會安慰人,只能抱著泉奈,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後背,像是在給小動物順毛。
哭夠了,泉奈就自己跑去給兔子挖坑,不讓別人幫忙,七草站起身來,蹲麻了的腿有些發軟,差點栽了下去,幸虧被斑給扶住了,似乎黑夜給了他偽裝,不再看起來是那個大大咧咧的男孩子,反而細膩得如同一抹月光。
他看著泉奈,輕聲說道:“無論是孩子還是大人,面對生死之事的時候,似乎都無能為力。”
他意有所指,讓七草的心漏跳了半拍,她有些慌張地別開了眼睛,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慌張。
許久之後她忽然聽到斑以極輕的聲音說道:“然而忍者,或許從來都無法掌握自己的生死。”
語氣之中是極深的牽掛。
七草知道,斑無論如何都想要保護泉奈一世周全,所以此刻才會這麼無奈。
那是硝煙四起的年代,人們的平均壽命不超過三十歲,即使只是孩子,只要會忍術都會被牽連到戰爭之中去。
七草的呼吸停滯了兩秒,忽然說道:“若是你死了,我就把你和泉奈的兔子埋到一塊兒,當從來沒認識過你這個沒用的家夥。”
她的語氣之中似有氣憤,說完轉身就走,一步一步踏得及其用力,就好像一隻被別人搶走了食物的野貓,憤怒得炸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