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草又一次産生了那樣的錯覺,彷彿面前的是一直馴順的大型犬,她看著那一頭的炸毛,忽然很想伸手摸摸他。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被她給欺負成這麼委委屈屈的模樣了。
她長嘆了一口氣,轉移了話題:“我們今天訓練什麼?”
斑忽然抬起頭,像是被一瓢冷水澆了滿頭,眼睛裡寫滿了失望,過了一會兒才悶悶地說道:“我先教你製造查克拉吧。”
七草伸手,彈了一下斑的腦袋,輕聲說道:“不要白費力氣了,我沒有辦法制造查克拉的。”
斑一愣,睜大了眼睛看向她,她歪著頭笑得溫和:“有人教過我的,但是沒有成功。”
“有人?誰?”
斑的表情警惕,冷冷地盯著她,大有你不告訴我就咬你的瘋狗氣勢。
七草在心底哀嘆了一聲,剛才怎麼會覺得他溫順。
她認真地看著斑,說道:“我也不想學,可以嗎?”
語氣之中似乎幾分哀求。
斑原本臭臭的臉忽然又變成了最初的茫然,陽光定格住了他呆滯的表情,他愣愣地說道:“可是優山說……”
七草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現在開始學,我也不會到達精通的程度,況且不用忍術,我也會想辦法保護自己的。”
斑莫名其妙地開心起來,表情單純地像是一隻得到了骨頭的狗,他的眼睛裡滿是太陽折射出的光輝,信心滿滿地對七草說:“沒關系!我可以保護你!”
七草一時語塞,面對斑的毫無雜念直直朝她砸過來的真誠,讓她所有得體圓滑的外交辭令統統失了效,除了心底一軟再軟,毫無應對之法。
她慌亂地避開了他真摯的目光,像是怕被陽光灼傷了眼。
“你先自己玩兒吧。”
她近乎逃跑一樣地疾步離開,還不忘丟下一句:“不許跟著我。”
當七草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從樹葉的間隙之間透下來的細碎光線,她抬起手被擋住了眼睛,意識漸漸蘇醒過來,感覺到自己枕著什麼柔軟的東西,她再次睜開了眼。
看到的是一雙手,十指修長,卻有很多磨礪過的痕跡,指節上有些細小的傷口。
七草伸出手去推開了那雙替她遮擋陽光的手,看到了斑滿是笑意的眼睛。
夏風吹過,帶著河邊特有的濕潤氣息,還混合著輕微的青草香氣,讓人覺得很舒心。
居然就這樣在樹林裡睡著了。
“優山那個家夥!讓你累成這個樣子!”
斑有些憤憤不平的語氣傳進耳朵裡,七草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或許是因為還在懵懂之中,她竟然想就這麼舒服地躺著,不去理會自己那些叫囂著的雜亂思緒。
好累,這四百多天,都好累。
她輕聲問道:“怎麼不叫醒我。”
斑露出了理所當然的表情:“因為你睡得很香啊。”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漸漸有一抹緋紅從脖頸爬上了臉頰,只是在樹蔭之下看不清,他有些虛張聲勢地輕咳了兩聲,微微側過臉去,沒有看七草懵懵懂懂的目光,小聲說道:“實在是太可愛了。”
這個家夥,真的是那個拿著書本來對她說喜歡的笨蛋嗎?
明明說起這種話來的時候,熟練得不行。
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腿上,沉靜而溫暖,一霎間溫柔困住她所有的思緒,只聽他繼續說道:“十年還沒有喜歡上我也沒關系哦,反正我會一直喜歡你,一直喜歡到你喜歡上我的那天的。”
又是那樣喋喋不休的喜歡啊,帶著篤定的自信,混雜在樹林中的蟬鳴裡,七草只覺得沉沉的倦意一陣陣地侵襲著自己,無比地舒服和安心。
喜歡嗎?
斑,你喜歡的,是十年嗎?
十年或許也會喜歡上你吧。
七草忽然坐起身來,看著他濃密長睫下那雙清澈幹淨的眼睛,忽然伸出手去,遮擋住了那太過明澈的目光,輕輕俯身,親吻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輕柔得彷彿不過是一陣夏風。
那麼讓我做這幾秒鐘的十年吧。
七草忽然這樣祈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