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母趁著公公賀紅升來給對門老太太燒紙時說了賀蕎蕎想去上學的事。
賀紅升是個高高瘦瘦的老頭，穿著幹淨的棉布衣裳透著一股文人書卷氣，不過對賀蕎蕎卻很不溫和。
“她還上啥學？在家幫忙不挺好？”
賀蕎蕎想去上初中，賀家能使得上力氣說得上話的人就是爺爺賀紅升，有他和學校老師說一聲，事情好辦很多，不過賀紅升孫子多，孫子上學他沒一點兒意見，但孫女去上學他就不大待見。
賀母對公公很是尊敬，磕磕巴巴的解釋：“小蕎想上學，我想能上出來一個是一個，就這麼一輩子，省得長大後悔。”
賀紅升瞟一眼賀蕎蕎：“她下學四年能跟得上，別給我丟人了！”
“爺爺，我自學了我哥的課本……”
“呸，自學都能成才要老師幹啥，老老實實在家給你爹媽幹活，要是沒事幹把俺家羊牽過來給你養！”賀老太從對門回來就聽到這話，膝蓋跪出來的塵土還沒打幹淨，就沖過來指著賀蕎蕎鼻子叫囂。
賀蕎蕎怒氣橫生，忍了又忍才沒對長輩無禮：“我就算上學也能掙錢，不用爸媽掏錢！”
賀老太不愧為教科書級的惡老太，聞言差點沒跳起來，點著賀蕎蕎的額頭：“你個丫頭片子能掙啥錢啊，別給你三分顏色就能開染坊，能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哈，你拿啥掙錢，把你自己賣了去！”
“嗐，跟孩子瞎說啥呢！”賀紅升看老婆子越說越不像話才出言阻攔。
賀蕎蕎眼睛發紅，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讓這倆老家夥看見掉眼淚多丟人啊！
“小蕎，別想啥有的沒的，現在正忙呢，別瞎想，好好擱家待著。”賀紅升這話算是拍板了。
賀母看看賀蕎蕎還有公婆，終究不敢再說什麼，等公婆走了默默給賀蕎蕎煮倆雞蛋，低聲安慰：“媽回頭給你買雙涼鞋。”
賀蕎蕎坐在原地沒動，賀母煮好雞蛋用涼水冰了遞給她：“趕緊吃，一會兒有小孩過來你就吃不成了，回你屋吃去。”
她近乎躲閃的避開了賀蕎蕎的眼睛，拍拍身上燒火掉落的煙灰去了對面幫忙，賀蕎蕎長舒一口氣憋掉抽泣，端著雞蛋回房吃了一個，剩下那個投桃報李留給梁至屹，希望等到晚上不會餿。
還沒等到下午，更來氣的事來了。
白白胖胖的賀老太牽著家裡兩只羊來了，把羊繩塞到賀母手裡：“你家賀小蕎沒事就牽著羊去河邊吃草去！”
現在政策越來越好，等羊長膘了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免費的草免費的人工，賀老太的如意算盤打的噼裡啪啦響。
賀母輕易不和賀老太吵架，何況家裡也有羊，只好把婆婆的羊牽到羊圈裡，等下午牽著去河邊喂。
賀老太送完羊趾高氣昂的走了，賀蕎蕎聽著四隻羊咩咩咩的叫聲心煩意亂，到底要怎麼辦？
賀蕎蕎不是非得現在就去上學，她可以和梁boss一樣，直接去讀高中然後考大學，可高中插班生不是那麼好做的，日後很大可能還要依靠梁至屹，也許等他走關系的時候可以順道幫忙？
這世道對女孩子限制太多，賀蕎蕎不敢做的太離譜引人關注，爸爸從小告訴她要韜光養晦，道理她是記住了，卻沒想到要在這裡實踐。
現在最重要的事，應該是討好一下樑至屹？早知道兩個雞蛋都留給他老人家了！
傍晚
兩人約在操場見面，賀蕎蕎手掌心裡握著一個雞蛋，她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諂媚的討好一個人，有點羞恥……
梁至屹倒很坦然，竟然沒有嘲諷一句，接過雞蛋剝開三兩口下肚：“是不是不讓你上學？”
“對啊。”賀蕎蕎理解賀母，卻很討厭賀紅升和賀老太。
梁至屹想了想，漆黑的眼眸在傍晚的霞光裡流露出可靠訊號：“你會做什麼？比如女紅之類的。”
“會做衣服，不是特別複雜的上衣褲子裙子都會做。”
“好，等我給你買個縫紉機，你做衣服我去銷售，掙的錢我六你四，如何？”
賀蕎蕎瞪大了眼睛：“boss你去搶錢啦？”
梁至屹又敲了她腦袋一個爆慄：“我是合法公民ok？”
“那你怎麼有錢的？”賀蕎蕎基本對他的爆慄免疫，沒吃飽飯的梁大佬就是不行啊，連爆慄都沒多少力氣。
“以後別喊我boss了，讓人聽見不好解釋。”
“那我喊你什麼？”賀蕎蕎都習慣了，以前梁至屹是不喜歡她喊梁總，所以她開創了梁boss的喊法，現在又不讓喊boss，真是難伺候的boss啊！
梁至屹好似也想不出什麼好的稱呼，自暴自棄：“你隨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