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收麥子,賀蕎蕎發現割麥子真不是個容易幹的活計,得不停地彎腰動胳膊,手累的抬不起來不說,腳下較長的麥茬還會蹭上腳腕的面板,蹭到的地方破皮沒跑兒。
不過她得到一個好訊息是,四家合夥收麥,他們家的麥地是最後一家收的,所以她不用擔心再去給別人家割麥子。
割完麥子就要騰出來一片空地碾場曬麥,這次加上了羅老實家,因為他家有一頭牛,碾場可以出大力。
而賀蕎蕎和梁至屹終於有機會湊在一起光明正大的說話。
賀蕎蕎蹲在麥稭垛後面的陰影裡乘涼,萬分糾結的找梁至屹討主意:“我們要一直在這裡生活下去嗎?”
“你願意?”
“當然不願意啊,我想念空調手機ifi網際網路!還有……我爸媽。”兩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割麥生涯讓賀蕎蕎認清楚一個現實,他們可能真的穿越到了異時空,並且回不到原先的身體裡面。
“也不知道我們那場車禍結局是怎樣的,都怪後面那車的混蛋、王八蛋,他大爺的……”
梁至屹狠狠在她腦袋上敲個爆慄:“才兩天功夫就學會說髒話了?”
賀蕎蕎捂住腦袋不敢反駁,那麼讓人生氣的事情居然不能罵一句的嗎?
“靜觀其變。”梁至屹拋下高深莫測的四個字,起身去幫大人們抱麥子到場裡來。
“梁boss適應的還真快。”
賀國剛對梁至屹的到來挺高興的,半大小夥子居然懂事了,還給他家幫忙!梁至屹忍著麥芒紮在臉上的難受勁兒,他要是不幫忙多幹點,那笨蛋就要從蔭涼裡滾出來了。
羅老實牽著老牛在麥子上走圓圈,曬幹的麥粒會從麥穗裡脫落,這是收獲小麥第一步,等他走累了就換成梁至屹牽著牛走,賀蕎蕎站在一旁看他面無表情的和那頭油光水滑的黃牛慢慢走憋不住想笑,這是梁氏第一代企業家的樸實形象啊!
碾場是一件又髒又累的夥計,賀蕎蕎帶著草帽拿著一把鐵叉和大人一起幹活,本該白嫩嫩的手心已經長出來一排老繭。
他們需壓扁的麥稭翻起來再一次碾壓,迴圈往複直到麥穗上沒有殘餘的麥粒,對於能自己收麥歸自家收入的農民來說,每一粒麥子都值得珍惜。
大哥賀小偉是個有點書卷氣的男孩,賀家夫妻倆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農村人都懂得讀書考上大學才能離開農村成為城裡人的道理,他們都盼著自家能出一個吃商品糧的人物,而四兄妹之中只有老大有這個才氣。
“小蕎,我來翻一會吧。”
賀蕎蕎沒客氣,拿下草帽給自己扇風,從家裡出來納涼的賀奶奶看見寶貝大孫子竟然在幹活,賀小蕎竟然躲懶顛著小腳走過來教訓她。
“賀小蕎,你咋不幹活,光讓你哥幹活,他是學生幹不得累活!”
對這個奶奶,賀蕎蕎沒一丟丟好感,重男輕女的典型還是個教科書級的惡婆婆,賀母第一胎生下賀小偉這個男孫也沒能阻擋她的刁難,處處擠兌,偏偏賀母剛嫁過來時是個實心眼,在賀奶奶手裡吃了不知道多少虧才知道抬頭反抗,這不,賀奶奶的火力就朝賀小蕎這個二老冤發洩來了。
“奶,是我哥要自己幹的!你去說他。”誰還不是小姑娘咋的。
賀小偉被賀奶奶的說辭弄得臉紅:“奶奶,我幹活咋啦?小蕎不天天幹活啊!”
“呸,她就是個天天幹活的命,你可要給奶奶好好讀書!”
賀蕎蕎暗暗翻個白眼,丫誰是天天幹活的命?瞧你老太婆才是地主婆的身子幹農活的命!
賀母忙著挑麥稭不吭聲,賀國剛只當聽不見,梁至屹遠遠看著不好開口,但清楚看見那丫頭在翻白眼。
“誰喝水,我去倒水!媽你喝水不?”
“喝。”
賀蕎蕎看也不看那老太婆,直奔家裡去取水,賀小蕎的小姨張春梅也在幫忙,看到這一幕小聲問自家姐姐:“你家老二轉性了,以前說她都是一聲不吭的。”
賀母張春麗倒覺得沒什麼:“啥都不吭,任憑老太婆嘮叨?”
張春梅抿嘴一笑,繼續幹活,眼睛卻一直瞄著賀老太這邊的好戲。
賀蕎蕎端了水出來,只有張春麗喝了水,另外沒人指使她端水喝,不過小妹賀小圓苦兮兮來拉她回去:“姐,你去看看蛋蛋,他一直哭,我引帶)不了。”
蛋蛋是小姨張春梅的孩子,張春麗和張春梅姐倆相差十來歲,張春麗的大兒子已經十七歲,張春梅的大兒子堪堪七個月,小名蛋蛋,平時都是賀小蕎幫忙帶,張春梅有個什麼事就把孩子扔給賀小蕎,這娃和賀小蕎親暱的不是一點半點。
然鵝賀蕎蕎聽到要帶孩子就頭大,她最討厭小孩子的,而這娃才七個月,難道在四五歲之前都要指望她帶?
絕對不要!
哭鬧的小孩子在竹蓆上翻來滾去不消停,鼻子上還有可疑的鼻涕泡,然而用衛生紙擦鼻涕是不現實的,賀蕎蕎閉著眼睛指揮賀小圓:“小圓,你給他鼻涕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