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章少有如此嚴厲的一面,婆子下意識地退了開來,等意識到時賀雲章已經拂袖而去。
後面葉氏追出來,也只能看到賀雲章遠去的背影,怒道:“果然翅膀長硬了,連我的話也敢不聽從。”
“夫人,“婆子忙過去扶住葉氏,眼珠轉了幾圈,勸道,“少爺畢竟是夫人生的,哪能當真聽外人不聽夫人的,夫人再勸說幾回,少爺肯定會迴心轉意的,現在不過一時迷花了眼而已。”
葉氏冷哼了一聲,但顯然將這些話聽進去了。
賀雲章回自己院子看了會兒書,心情才平複下來,微微嘆了口氣,面對母親到底還是無法心平氣和,但再有影響,也不能左右自己的決定。
“少爺。”外面賀六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
賀雲章慢慢地硏墨,準備寫信,問:“什麼事?”
“少爺讓我留意夫人那邊的動靜,剛剛得到訊息,有人從外面送了封信過去。”賀六彙報道。
“信?莫非又是葉家送過來的?”賀雲章擰起眉頭,對這所謂的外家並不喜歡,葉家只有在見到好處的時候才迫不及待地巴上來,可一有什麼難事立馬躲得遠遠的,幾次下來有再多的感情也經不起這麼耗。
“應該不是葉家送來的,因為夫人看了信後立即將信燒了個幹淨,沒留下一片紙,而且夫人的態度似乎有些激動。”賀六就是覺得奇怪,趕緊過來告訴少爺,賀六對少爺忠心耿耿,卻很看不上夫人對少爺的態度,擔心夫人背地裡會做對少爺不利的事情。
“是嗎?看來很有必要查查是什麼人送來的信,又寫了些什麼。”賀雲章輕笑道,對有這麼個拖後腿的母親,賀雲章除了無奈還有的就是警惕戒備了,他就是想弄清楚,為何他母親有時候看向他的目光裡夾雜……惡,曾幾何時他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所以年少的時候拼命努力,希望得到母親的肯定,但慢慢地咀嚼岀不一樣的東西來,不管他做得多優秀,有些東西是沒辦法改變的,那他只能從另外的途徑尋找原因了。
賀雲章提筆同樣寫了封信,將墨吹幹後塞進信封裡,低聲跟賀六說了個地址,賀六立即領命而去。
簡樂陽離開時讓賀雲章有需要時可以聯系謝文意與曲管事,也算是給他留了些不屬於賀家的人脈,曲管事因為是從新丹縣來的,賀雲章對這個人還是很熟悉的,原來在那邊時根本沒想到曲管事的另一重身份,但現在很有必要藉助曲管事的手打聽一些訊息了。
晚飯過後,賀雲章去了大伯那裡談事,賀錫禹最近眉頭常不得舒展,看到兒子和侄子進來,招手叫他們坐下,說:“今天你們姑姑回來了一趟,和她嫂子說了點事。”
賀雲景和賀雲章互看了一眼,兩人齊聲說:“成王果然坐不住了?也想卷進這趟渾水裡?”
賀府與成王府有聯姻,賀家女也就是賀錫禹的妹妹當年嫁進了成王府,成王對外的形象向來是不問俗事,一心撲在詩畫上面,年輕時的成王是個溫文爾雅的美男子加才子,是京中不少閨秀想嫁的物件,最後由賀家女得到成王府丟擲的橄欖枝,一時成為眾閨秀羨慕妒忌的物件。
這些年來,有幾位皇子還有麗妃及昌寧侯府在前面蹦達,多數人將這位成王都拋在了腦後成王府在京中的存在感也降到了極低,當奪位之戰提上了日程,成王府也不再像過去那般低調,賀雲章其實已經有所猜測,他在給簡樂陽的信裡便提到了這位不應該忽視的王爺。
賀錫禹嘆了聲說:“是啊,這些皇子王孫,哪可能輕易放得下權位?”
“莫說皇子王孫了,就是勳貴官宦之家,也是勾心鬥角不斷,只是外表看起來光鮮而已,而且你們姑姑提起一樁舊事?”
“什麼舊事?以前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嗎?”賀雲章和賀雲景詫異地問。
賀錫禹說起了現在的老皇帝當初上位時的慘烈爭鬥:……時的爭鬥不比現在的情況好多少,只有更慘烈的,其實現在的陛下在那時並不是最有力的皇位爭奪者,你們一定聽說過,當時還有位太子殿下,如今的陛下正是當時太子殿下的追隨者,但太子英年早逝,那些人轉而扶持陛下,陛下最後能脫穎而出,未必沒有太子留下的這些人馬支援的原因。”
賀雲章奇道:“姑姑回來特意提起這事做什麼?就算當初太子殿下早逝另有隱情,但過去了多少年,重新提出來又有什麼意義?難道成王還要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那當年又為何沒有下手?”
“是啊,當年成王敗寇,重新做文章又有什麼用?不過是成王需要一個藉口和立場吧。”賀雲景不以為然道。
“你們啊,“賀錫禹搖搖頭,繼續跟兒子侄子講述當年的情形,“當年成王是年紀最小的皇子,雖然他母妃頗為受寵,他也是得寵皇子,但吃虧就虧在年紀太小了,還沒來得及長成,局勢就已經大定了,這麼些年下來就是我也沒發現成王還有著這樣的心思,大概當初也因為年紀的原因不甘心大位旁落吧。”
“當初太子殿下是死於另一個競爭對手的陰謀詭計裡,他的勢力被如今陛下繼承,但據你們姑姑透露出來的意思,其實當初太子殿下會敗,是被自己身邊的人出賣了,而這出賣的人呵,你們姑姑沒說明,你們也能想得到,無非是指現在的陛下了,畢竟陛下才是最後獲利者。”
“你們姑姑說,當初的太子殿下,其實是留了血脈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