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對…對不起,你…你吃石榴…”
“輕颺怎麼哭了?沒事,大哥不疼…別哭了…”
……
“大哥……這個給你玩…”
“大哥……吃糕點嗎?”
“輕颺…哈哈…你說你怎麼這麼招人待見啊…”
白輕颺想到這裡,他閉上眼,風吹在他的臉上。
後來,那個把蚯蚓放在他身上的那個頭發亂蓬蓬臉髒兮兮的小男孩他偶然在堆雜貨的廢院子見了幾次,他只要看見,便覺得害怕,都是撒腿就跑,再也不去廢院子裡玩了。
後來他生了場大病,病好後偷偷再去廢院子,就再也沒看見過那個男孩子了。
可是他依舊是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會想到大哥,連父親打大哥的時候都會哭著求情。
剛開始這樣做是害怕那個男孩突然出現,後來就慢慢地成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習慣。
再後來,大哥上戰場了。
又過了四年,他有一日晃悠著從青樓回家。
只見火勢滔天,已經是廢墟一片。
他的家沒有了。
爹,娘,全都沒有了。
幸好,在他最痛苦,最悲傷,最無助的時候,他戰場上的大哥,變成將軍回來了。
他彷彿是一個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了浮木。快要渴死的人,終於遇到了甘泉。大哥成了他唯一的依賴。
剛開始那幾天他只要睡著,便能看見火光燒天,夜夜噩夢。便跑去和大哥一起睡。大哥給他做了一些風鈴,他夜夜聽著風鈴的聲音,再和大哥在一張床上睡著。很快就慢慢的不做噩夢了。
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他漸漸的發現有些東西,已經悄悄變得讓他難以理解。
他的大哥,變得有些奇怪。
他打破皇上禦賜的瓷器時,大哥一臉緊張“傷著手沒?讓我瞧瞧…沒事,這瓷器碎了便碎了,只不過是些身外之物。”
他撇著嘴,當著大哥的面,說那仰慕大哥的那兩個官府女兒一個賽一個歪瓜裂棗。
大哥聽了,似乎一點兒都不嫌棄他言辭尖酸刻薄,反倒是笑得十分開心,給他遞上一個削好的蘋果:“……嗯,輕颺不喜歡,那我也不喜歡。”
那天晚上,朦朦朧朧之間他覺得自己的臉上被誰印了一個吻。他還以為只是做夢。
他大哥幾乎沒對他發過火。
——在他說了要去青樓逛逛之前。
當時他話音剛落,大哥就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不準去!”他大哥就幾乎是惡狠狠地說。
“你才十八歲,去什麼青樓!”
他從來沒見過大哥發火的樣子,拿筷子戳了戳米飯,沒再開口。
心裡默默的說一聲:“十八歲不能去青樓嗎?我十六歲都去過了…”
大火之後,在大哥還沒回來的那幾天裡,,他終是見識了以往那些狐朋狗友們的真面目。大哥回來後,也就沒怎麼聯絡了,一個人逛青樓總歸是有些沒有味道。
大哥又看管的嚴,他便就沒怎麼去了。
大哥也不小了,讓他不禁有些疑惑,莫非大哥向來都不逛青樓嗎?他默默地在心裡說了一句:“大哥真是清心寡慾。”
時間轉瞬而逝。他二十二歲那年,一個老嫗抱了一個五歲左右的女童,來找他,說是他的女兒。
老嫗手中拿了一塊玉,他認得這玉,這玉是他的母親給他的了。只不過一日逛青樓時,醉酒時給了當時的花魁,後來即使是有些後悔,終歸是抹不開面子,也就沒要回來。這東西就成了那場大火之後,那個那麼疼愛他母親的唯一的遺物。
又看了看,這次細看,這女童眉目之間,還真是有些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