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矇矇亮,寒瑾和言序背靠背坐在不遠處水很淺的溪流中,兩人手臂皆無力垂在身側,染著層層鮮血的雙手浸入了清澈的水中,冰涼清澈的溪水,漸漸沖走那些不屬於他們的血,隨流水遠去。
兩個人久久不言,靜靜享受著大仇得報的心安和踏實。
寒瑾在抬頭望天,言序在低頭望水,但都閉著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天又亮了一些,已經能隱約看清周圍的事物。
寒瑾和言序坐在冷涼的水中許久,又吹了夜風,寒氣入體,再加上本來就受了傷,還強撐著用莫大精力凌虐了言輝,此時還能保持意識清醒,簡直都是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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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人也快要到極限了,身體搖搖欲墜。
寒瑾這時突然從水中抬起僅有的一隻手臂,手掌攤開,露出裡面的那枚玉衡令,“他……給你的。”
這個他,不言而喻,正是言輝。
玉衡令就在言輝身上,被寒瑾和言序摸出來是早晚的事,一個令牌其實代表不了什麼,不是你擁有它就能成為玉衡令主,但在玉衡令被他們拿出時,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言輝突然看著言序說了一句:給你的。
這也是他整個過程中說的唯一一句話。
有言輝的這三個字,意義就不同了。
寒瑾覺得如果自己猜的不錯,言輝可能早就做了什麼安排,類似於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就讓自己的人認言序為主。
再深想一下,如果他連上面的玉衡星君風長老都打點好了,那……言序如果想成為玉衡令主,只怕輕而易舉。
而寒瑾見識過了言序對言輝下手的狠勁兒,簡直比他還要痛恨言輝,他敢肯定,言序不會要言輝的東西!
但這枚玉衡令還是要過問一下言序的意思,因為那會兒言輝說完‘給你的’三個字後,言序一聲沒吭,反而情緒更暴,下手更重。
言序至今沒有表態。
眼下言序聽到了寒瑾的話,連眼睛都沒睜,良久才啞聲道,“你怎麼還留著。”
寒瑾笑,“這是他給你的,我無權處置。”
言序冷嗤一聲,嫌惡道,“那我說,扔了。”
寒瑾一時沒動,他心裡其實一直有個疑問,之前因為與言序還是互相猜忌防備的敵人不好問出口,但有了這次生死相依的經歷,他自認與言序的關係拉進了許多,一番思量後,心一橫,不再顧忌,問道,“你和言輝之間的事,我其實查到的不多……而之所以起疑,往特別關係的方向查,還是因為和言輝多年來往,偶然一次留心到他似乎對你有慾念……在世人眼中,他對你這個弟弟真的很好,我也是如此認為,他在這段畸形的關係裡強迫了你,你恨他理所當然,但這次接觸下來,我發現你對言輝的恨太過純粹,毫不顧念兄弟手足之情,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為什麼?”
言序背靠著寒瑾,久久不言。
就在寒瑾以為他可能早昏過去了,沒有聽到他的話,正要轉過身帶他離開時,言序空茫的聲音響起,“你可知道,我的身體是從何時開始變的虛弱?”
寒瑾聞言一默,“七八歲。”
“你可知道我幾歲時被人確診面部損傷,不會笑?”
寒瑾再默,“八九歲。”
“你可知道我的眼睛生下來其實是黑色,不是琥珀色……”
寒瑾又默,再不言。
他眉眼沉下,猛地一攥手中的玉衡令,用盡力氣朝遠處溪流扔了出去!
但落水的聲音遲遲沒有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