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聿神色不動,眉目慵懶冷漠,放於腿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點著膝頭,乾脆果斷兩個字,“謠言。”
“嗯?”
言一色挑了挑眉,看向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今日見到用琴的女人叫音容,她是南家主母身邊的近人,和其同出自五大世家之一的雲家,她口中的小姐,是雲家少主。”
言一色拿筷子卷面的動作一頓,眼波流轉,笑道,“既然是雲家少主的婢女,為什麼又是南家主母的近人?”
“南家主母雲婉,是雲家主雲恆的妹妹,她當年不顧所有人反對,一意孤行嫁給南家主南博,生米煮成熟飯,讓正準備拆散兩人的雲恆失了轉圜餘地,他為此大怒,一氣之下斷絕兄妹關係……時至今日,雲家和南家雖有姻親,但因雲家單方面的交惡,兩家關係並不如何。”
“自雲婉嫁入南家後,雲恆與其幾乎沒有往來,但云家少主雲音卻與她小姑雲婉甚為投緣,因其生母早逝,雲婉又拿她當親女兒看待,雲音對雲婉的感情越發深厚,兩人漸漸情同母女。當年十歲的南澤被欽定為少主,南家宴請親朋同賀,八歲的雲音是唯幾齣席的雲家人之一,還將身邊的得力婢女音容送給了她。”
“迄今,音容已經離開雲音十年,對她的事不甚清楚,認定玉叱覺是負心漢,不過是聽信了以訛傳訛的謠言而已。”
言一色慢條斯理地吃著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對玉叱覺和雲音的關係並不在意,她想知道的是……
言一色將滑到臉頰的一縷烏髮撩到耳後,漫不經心地問,“雲家的絕學……莫非是音攻?”
遲聿暗紅如砂的眼眸波瀾不驚,唇角一勾,輕笑,“你很敏銳。”
“那就是咯。”
言一色藉著吃麵的動作,眉眼壓低,心底一嘆:音攻啊……是她最不爽的一門武學絕技!
“你說音容是南家主母身邊的近人,她卻出現在寧王府……是南澤派他過來的罷。”
言一色語氣隨意,遲聿不言,預設了他的話。
自兩個月前,南澤作死惹了遲聿後,遲聿便樂此不疲地對南澤進行打擊報復,眼瞅著和南家的關係越來越差,他的肆意妄為,惹怒了百里念口中的荒月‘老頭子’,在用幾封書信威逼利誘遲聿無果後,一怒之下啟程來京,打算親自教訓他一番!
遲聿沒心情應付‘老頭子’,正巧又得知南澤派了雲婉身邊的音容來無憂國寧王府相助,本著破壞南澤一切好事的原則,加之離開叢京也能躲個清靜,遲聿便帶人過來了。
而來這一趟,老天給了他一個無比巨大的驚喜!
竟然讓他得到了言一色的訊息,還在來無京的第二日就抓到了她本人!
巧合的只能用緣分來解釋,俗話說的好,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言一色不說話,遲聿更不是會說話的人,房中一時安靜下來。
言一色微垂著頭,舉止優雅,慢吞吞地吃完碗裡的面,到最後,連一口湯都不剩。
遲聿偶爾抬頭看她一眼,更多時候是在斂目沉思,似乎是在想什麼心事,又似乎什麼也沒想。
他不知道,看似安靜沉默的言一色已經在心中做下了一個重大決定。
所以在聽到的時候,他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訝異。
“我改主意了,我要做言家繼承人!”
言一色將面前的晚膳收拾到一邊,一臉認真嚴肅地對遲聿說道。
她以為遲聿會冷嗤、會嘲笑、會質疑、會毒舌懟她,畢竟她幾個月前還義正言辭地說過無意攪入言域紛爭,結果今日就自己打臉了,他不可能什麼感覺都沒有!
然而,遲聿卻是面無表情,一言未發,彷彿她只不過是說了什麼‘今夜月亮真圓啊’的無聊話。
她默了默,顰眉,不由又堅定道,“我認真的!不是開玩笑!”
遲聿只不過是因為她剛才的話想到了一些別的,有些愣神,沒有不相信的意思,但見她努力‘求’自己回應的樣子,執著中帶著點兒憨萌,他唇角莫名一勾,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