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
正是許多人午飯後昏昏欲睡的時候。
霍氏的全地區負責人影片例會進入加時階段。
莊沐愉面前的電腦螢幕裡,坐著來自全球各地的首席代表。
這些人精,全天二十四小時,只要進入工作狀態,面上皆是精神抖擻,光眼神就能殺人於無形。
霍氏的體系極為複雜,涉及不同領域,不同政體,匯總到總公司統一管理的時候,莊沐愉覺得這水深的要淹死她了。
新域的下午,正是太陽最烈的時候。
莊沐愉一身無袖藕色的修身連衣裙端坐在別墅書房裡,金黃的陽光沿著木製的百葉窗輕灑入室內,將她擱在辦公桌前的一截藕臂照的白的發光。
卓謹晏坐在她身側的沙發裡,身子舒展,隱在鏡頭之外,和她一人分戴一隻無線耳機。
莊沐愉聽著耳麥裡的唇槍舌戰,向卓謹晏的方向瞥了一眼。
上午就吵成這樣了,她說的話根本沒有人聽。
卓謹晏雙臂靠在沙發後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扶手。
神情放鬆,視線停留在她臉上,唇角還噙著笑。
莊沐愉若不是跟他掛著同一副耳機,都要以為他在聽交響樂了。
半晌,他輕咳一聲,眼眉極其性感地覷了眼莊沐愉,刻意壓低了聲音:“老婆,給我倒杯水來。”
莊沐愉半隻魂險些沒被他逆光的眼神捲進去,另外半隻在同時聽見耳麥裡和屋子裡他喊老婆的時候,就不爭氣的歇菜了。
愣了兩秒,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攝像頭前。只能假裝正經,抿著唇,向門外走。
莊沐愉並沒看見,電腦桌前的顯示屏,瞬間像是卡機了。
不同膚色,不同年齡,甚至不同文化背景的大佬們,各個都跟被摁了暫停鍵一樣。
直到,
某人鋼筆掉桌上的聲音響起;
某人忽然被口水嗆到;
但,就是沒人說話。
莊沐愉是戴著耳麥去樓下倒水的。
為了不讓自己都被他低氣壓的氣場感染的呼吸絮亂,被大家聽見,她摁了靜音,就安靜的聽著。
直到她倒好一杯純淨水,耳麥那端還是無人開口,只聽得見些許微弱的電流雜音。
莊沐愉端著水杯,抬腳上樓的瞬間,忽然茅塞頓開,背上爬上一片雞皮疙瘩。
這男人,太可怕了。
……
再次推門入內的時候,她將水杯遞給他,然後耳麥裡,再次聽見他清晰的吞嚥聲。
莊沐愉覺得,耳麥的那邊和她,已經是兩個世界了。
她的這端,豔陽高照;而耳麥那端,卻是冰天雪地。
氣氛像是因為他細微卻又刻意透露存在感的聲響,瞬間降至冰點。
他隻字未說,甚至連臉都沒露,就已經讓人不寒而慄,坐立難安了。